雖是初次見面,但是水溶已經不由然將薛氏母子厭如骨髓,可細想起來,端的又無什么過節,但不管怎樣水溶就是對她們討厭至極,唯恐她們二人又來糾纏,便緊走幾步閃躲開來。須臾見黛玉姍姍地走了過來,見了水溶,立時瞇眼笑道:“溶哥哥,你怎么來啦?”
這聲溶哥哥著實喊得寶釵很不自在,心內生疑,難道這個俊逸世子竟和林黛玉沾親帶故嗎?不是說,她是只身一人來賈府的嗎?
水溶溫柔說道:“我一早起來為妹妹研制了藥粉,正要請妹妹喝藥呢,卻得知妹妹來這里了。”
一番話說得寶釵心里又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這個對她橫眉冷對的人兒竟然對黛玉如此大獻殷勤。
黛玉見寶釵站在不遠處,便對水溶說道:“那位是剛剛到府的寶釵姐姐和薛姨媽,溶哥哥我為你引見一下吧!”
寶釵沒有料到黛玉竟還會給自己這個機會,因而不顧剛才水溶的一番奚落,忙不跌地走到了近前,又是深深一個萬福道:“小女子薛寶釵拜見水溶世子。”
薛姨媽在旁看著忍不住為女兒暗暗不甘,心道:在家之時女兒堪稱是譽滿全城的美女兼才女,也是清高孤傲的很呢,怎么見了這個公子,一時倒像變了個人似的呢?方才已經被人家冷落一回了,怎么這會子又巴巴地趕著給人家萬福了呢?有心上前拉住女兒的手就走,可是面前這位畢竟是高貴的世子,怎敢造次冒犯,故而只好悻悻的咽了一口氣,慢慢走過來也是深深一個萬福說道:“老身薛氏拜見水溶世子。”
水溶本想再數落她們幾句,但見黛玉一臉熱誠,不忍拂了黛玉的意,遂抬了抬手牽強地說道:“免禮吧!”言罷,就轉過臉以溫情的目光注視起黛玉來。
寶釵以為水溶觀著面子還會和她說上兩句話,誰知水溶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恰似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一直冷到了腳。
黛玉何等聰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但竟不知水溶為何如此討厭她們母女,心里倒有了一點愧疚,遂說道:“薛姨媽和寶釵姐姐一路上也勞累的緊了,趕快下去歇息一會吧!”
薛姨媽就等著這句話解圍了,遂忙說道:“正是呀,林姑娘倒是想得周全呢!我們就不叨擾二位了,水溶世子容我們母子告退吧!”說罷拉著寶釵的手轉過身,匆匆地走了。
水溶見她二人終于走了,便輕松地舒了一口氣。
黛玉問道:“莫非寶釵姐姐和薛姨媽得罪你了嗎?”
水溶道:“不曾呀。”
黛玉道:“那我方才為你引見,你為何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據我所知,溶哥哥可不是一個拿架子的人呀。”
其實水溶也不知自己為什么這么討厭這對母女,但是在潛意識里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絕非善類,一定要小心防備的。但知道黛玉一向單純善良,不想讓黛玉知道什么,圖增煩惱,遂展開爽朗的笑顏道:“怎么會呢,她們也沒有得罪我,只是我水溶向來不善于和陌生人交談。好了,林妹妹我等了你半日了,你快去喝藥吧,且不可枉費我這份心意呀!”說罷,假意生氣地撅起了嘴。
黛玉知道這半日水溶必定一直等著自己,心內感激不盡遂笑拉住水溶的手說道:“有勞溶哥哥了,回去我一定好好品嘗容格格為我研制的美味藥丸。”
水溶笑道:“妹妹說笑了,還未曾聽說藥還有美味的呢!”
黛玉道:“別人家的藥是苦的不假,獨溶哥哥研磨出的藥就是美味的呢,我雖未嘗,但是現在就能下這個定論呢!”
聽她如此說,水溶心中立時一暖,看來我的一腔心血沒有白費呀,妹妹如此蕙質蘭心,定會知道我一番的良苦用心,哎—只恨早生了妹妹幾年,還要等上四年方到妹妹的及笄之年呀!在這四年中,我一定要和她寸步不離,絕不能讓任何的人和事拆散我們。
見水溶沉默不語,黛玉便問道:“溶哥哥你想什么了?”
水溶道:“當然是想妹妹了。”
黛玉的臉不由一紅道:“哥哥取笑了,我這不是站在哥哥面前么?
水溶道:“是呀,不僅站在我的面前,還站在我的心里呢!”
黛玉嬌嗔道:“溶哥哥快別說了!”嘴上是這么說著,可是心里卻有一股沒來由的甜蜜涌了上來,兩片紅霞也飛上了面頰。
她這副嬌俏可人的模樣,恰如那初開的芙蓉花朵,讓水溶更加的喜愛,一時萬語千言都顯得多余,只攜了黛玉的手朝黛玉的居處走去。
薛姨媽拉著寶釵走著,忍不住埋怨說道:“女兒呀,你向來端莊識大體,今日在這個世子面前怎么這么有失體統呢?”
一句話仿佛把寶釵帶入了現實,細細回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也著實難以理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水溶的樣貌已然深深扎根在心里,今生今世恐怕也在難以動搖了,但究竟是什么使她有此想法呢?她卻不得而知了,也許就是冥冥中的宿命吧,她覺得她的前世一定是深深愛過他的,只是終究沒有得到他?那么今生呢?看來想得到他也絕非易事呀!那個仙子般的可人橫亙在他們中間,更令人心傷的是:水溶對自己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卻對那個林黛玉一往情深,或許今生她終究還是不能得到他的。倒不如聽從母親的想法,找一個家世顯赫,地位高貴,相貌俊俏的人兒嫁了罷了吧!或許那應是擺在面前的一條康莊大道呢!但是,她又怎么能夠甘心呢?是呀,前世雖然沒有得到他,但不也是成功的拆散了他們,讓他們天上人間各一方嗎?那么今生,或許她也應該如此去做吧!
薛姨媽見寶釵一時沉默無語,觀其表情知道寶釵必又犯了那個孽障的病了,想寶釵幼年之時曾有一個怪癖,就是喜歡啃那新鮮的嫩草,有時還會胡言亂語的說一些什么前世來生的話,也曾看過幾個名醫,但吃過藥后,也是好好壞壞,總不見去根,后來碰到了一位跛腳道人,看著寶釵非說她是上天什么犯戒的一只兔子,投胎到人間。開了一個藥方,她依樣給女兒抓藥喝下去不成想還真的見效了,隨后竟十余年沒有再犯。可是今日見了水溶女兒怎么就恍惚了起來呢?這讓她的心里忐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