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元春問起祥瑞,心中暗想:原來她還是心心念著祥瑞哥哥的,可是自己該不該告訴她實情呢?元春見黛玉默然不語,心中就了然了幾分,于是說道:“妹妹但說無妨,當日經過了那份痛徹心肺的生離死別,什么樣的事情我也能給接受了,妹妹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情。
黛玉便說道:“自從姐姐進宮后,祥瑞哥哥悲痛欲絕,那夜溶哥哥陪著他回清覺寺了,安排他睡下后,溶哥哥因有要事就回王府去了,可是早上醒來時卻不見了他的蹤影,溶哥哥見房內還有他的東西,就猜想他可能是想排解憂傷,不知去哪里散心了,可是事隔了這么久,卻依然沒有他半點消息?!?/p>
元春聽罷,臉色一沉,眼淚不由溢滿了眼眶。
黛玉也不由動容,看來元春姐姐不是那絕情之人,她分明還是心心念著自己的心上人的,遂趕忙軟語安慰道:“姐姐大可不必如此,我想祥瑞哥哥武藝高強,斷不會出什么事情的,姐姐只管放心,不日我和溶哥哥就要啟程奔赴大荒山,到時自然會打探他的消息的,如果有了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姐姐的。”
元春苦笑一下道:“多謝妹妹記掛,只是就算告訴了我又能如何,如今我已經身不由已,當日我把話說得那么重,想必是很傷了他的心,他必定會心如死灰,我只巴望著,他能將我恨之入骨,再不生半點想我的念頭,從此撩開手去,找到他的幸福歸屬,我此生就心安了?!?/p>
黛玉心中一片感慨,看來自己方才著實是誤解元春了,她并沒有變,她還是自己心中那個重情重義的好姐姐呀,遂拉住元春的手道:“姐姐,我只問你一句話,皇上到底待你好不好?你過得到底幸福不幸福?”
元春用一方絹帕拭去淚水道:“你方才看皇上待我的樣子,以及只有我能來這個禁地這兩方面還看不出皇上是如何待我的嗎?
黛玉道:“由此看皇上是待姐姐不薄,可是我知道那是皇上自己的想法,我想知道姐姐你是怎么想的?!?/p>
元春道:“我又能怎么想?普天之下,又有那個女孩家不幻想著飛上高枝做鳳凰,六宮粉黛無顏色,誰又不想得到皇上的專寵,享盡榮華富貴呢?如今千萬女孩盼望的榮耀我都得到了,我還有什么不甘心,不滿意,不幸福的呢?”
黛玉道:“可是,我知道姐姐希望的不是這些啊……”
元春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這個絕美的妹妹有著一雙清澈非凡的眼睛,從她的眼中她看到了也是她曾經無比希冀得到的人世間最純美也是最動人心魄的感情,她也曾碰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但是造化弄人,她又怎么能像黛玉一樣呢?遂笑著撫摸著黛玉的臉龐道:“好妹妹,常言道‘人生一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又有多少人能夠隨心如愿呢?能夠得到皇上的寵愛又是多少女孩家羨慕的,這樣的幸福又豈能是唾手可得的?此幸福不是彼幸福,我又豈可貪心得要魚和熊掌兼得呢?”
黛玉心道:也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皇上既然寵愛了元春,那么勢必那些失寵的妃子必將望眼欲穿了,又有多少妃子會子這宮里白白的熬白了頭發呀?她聯想起方才在御花園中聽到的那哀怨的歌聲‘吳山青,越山青,妾盼君來淚盈盈;秋風起,落葉黃,杜鵑泣血冤魂升?!嗝窗г沟母杪曆?!正如一曲絕唱,殊不知唱這首歌的人曾經受到了怎樣刻骨銘心傷害。哀莫大于心死,相信這個妃子肯定已然是生不如死了。
“林妹妹,你又在想什么?怎么如此專注?!痹阂婘煊褚粫r不語,遂問道。
黛玉道:“我在想方才在御花園中聽到的那一段哀婉的歌聲?!?/p>
元春不以為然道:“是不是吳山青,那首呀?”
黛玉道:“是呀,姐姐也知道?”
元春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初入宮時,冷然聽到這歌聲,也把我嚇得夠嗆,那時也害怕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呢,可沒成想,皇上卻獨獨青睞于我,對我百般寵愛,讓我真是感激不盡呀,人言自古君王多無情,可是陛下待我卻真的是情深意厚呢!”說到此處,元春的臉上又現出了幸福的神色,一改方才提到祥瑞的悲切神情。
是呀,誰又能說權利和地位不是俘獲女人芳心的法寶呢?看到她這個情形,黛玉想如果再讓元春選一次的話,她恐怕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皇上吧!
“好了,妹妹敘舊就到這里吧,畢竟咱們還要往后看的呀?!痹豪砹死硌g垂下的流蘇說道,“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有了祥瑞的消息你也不必告訴我了,沒的徒增煩惱,鬧不好被別的妃子抓住我的把柄,那就更不堪設想了,我想祥瑞為人勇武,又兼具著皇家的血統,他日也必會飛黃騰達的,想必也定會娶下幾房美麗的妻子的,我大可不必在這里杞人憂天的,倒是妹妹呀,皇上親口準了你的婚事,真是一大喜事呢!看著妹妹你幸福,我也就放心了?!?/p>
這時候的元春仿佛又恢復到了那個頤指氣使的模樣,先前的柔情百轉又一掃而光,又變成了黛玉不認識的那個有些冷漠的且高高再上的貴妃了。黛玉遂訕訕說道:“那也好呀,那就恭祝娘娘早日為皇家添丁,生一龍子,承襲皇室的萬年基業吧!”
元春撲哧一聲笑道:“到底是冰雪聰明的好妹妹,只進宮這么短的功夫,就學得如此會討人歡心了,這正是我所希望的呀,如能在蒙皇上寵愛的同時,再適時的為其添一龍子,那無疑更能鞏固我的地位了!好妹妹借你吉言啦!”
黛玉勉強一笑,也不再多言。元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中,到未曾注意黛玉的神情變化,她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得親自去看一看晚宴布置得如何了,妹妹,這多半日,你也乏了吧,去我的宮里歇息一會吧。水溶把你交給我照顧,我可不敢讓你累著,要不水溶非得拿我試問不可!”
黛玉只得笑道:“他不過是一個世子,豈敢向娘娘興師問罪呢?”
元春道:“妹妹有所不知,難道你看不出皇上對他的器重嗎?而且皇上也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夸起他呢,說他有雄才偉略,蓋世的武功,這朝堂中一半的大臣加在一起恐也抵不過一個他,只是怎奈他無意與政事,現在朝廷中北靜王是皇上的得力的肱骨之臣,但怎奈他年紀一年大似一年,也越發的力不從心了呢!”
黛玉聽言,沒有說話,她可不希望溶哥哥卷入這政務中來。
元春依然自顧自地說道:“若水溶能入得朝廷,倒是一件奇好的事呢,那樣你我姐妹便可聯手,那么朝廷后宮斷沒有敢與咱們姐妹抗衡的勢力了!
黛玉望著她那憧憬至高無上權利的神情,感覺她離自己已經越來越遠了……
再說水溶因覺著皇上今日親口答應自己的婚事,便對皇上心存感激,遂盡力的展示了自己的拿手絕活,不時博得了皇上和玉陽的一陣陣掌聲,周圍的侍從和太監更是看得眼花繚亂,頻頻叫好。
皇上笑對北靜王說:“溶表弟的功夫著實了得呀,依朕看,就是朕的御林軍統領兵馬大元帥也不是他的對手呢!”
北靜王謙恭地說道:“哪里,哪里,皇上過獎了。”
玉陽在旁說道:“王爺哪需如此過謙,那兵馬統帥郁如林不過是一介武夫,豈能和溶表哥相提并論?”
皇上微露怒意道:“放肆,玉陽你也太口無遮攔了,須不知那郁如林,郁大人是你未來的公公嗎?豈可這般無禮,還這么大聲,也不怕下人聽了笑話,你快給我謹慎言行吧,若不然休怪我這做哥哥的在你的壽辰之日,不給你面子!”
玉陽心道:給我面子?難得你不顧及的僅僅是我的面子嗎?明里疼我愛我,實際上,我還不是你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嗎?玉陽雖然很有沖動想把這些話和盤托出,但到底還是覺得不妥,遂就生生的忍住了。盡力謙恭地說道:“皇兄說得字字在理,小妹自當銘刻在心。”
皇上笑道:“這才是我的好皇妹嗎!”
這時水溶又把一套騎術演示完畢,皇上便喊道:“水溶呀,坐下歇歇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