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和黛玉便依著王爺的吩咐,走了房間。室外月華如帶,水溶牽著黛玉的手,慢慢走在石階小路上,須臾,水溶才緩緩說道:“本來我去忙料理案子之事,就恨不得你能守在母妃身邊,一則可以解去母妃的寂寞,二則我也大可放心,可是看情形,你如今也是不得不回去了!”
黛玉站定腳步,抬頭堅定地望著水溶說道:“溶哥哥,想我外祖父一世英名創下這番家業,豈能容一些心懷叵測之流糟蹋他老人家的心血,再者外祖母又對我抱著殷切希望,我怎么能坐視不理呢?再說,我們下山之時,也曾得了師伯的訓誡,我們豈能只顧自己的一份兒女私情呢?”
水溶看著黛玉的認真模樣,不由笑道:“是呀,我知道妹妹胸懷仁義,定要助人于水火,可是我只是擔心那個寶釵,她為人惡毒,又頗會些法術,我如今政務繁忙,不得在妹妹身邊幫忙,我只恐她會對妹妹不利呀!”
黛玉笑道:“溶哥哥,你盡可放心,須知妹妹自大荒山的這番功夫也不是白學的,再說我有你的明珠護身,又有紫鵑和雪雁這兩個能手幫襯,在沒有不勝出的道理了!”
聽著黛玉這番自信的話語,水溶欣慰笑道:“我的好黛玉,你真是長大了,好吧,那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再派范鎮和你一同回府,有個大事小情你也好讓他速速稟報于我。”
黛玉道:“我都記下了,溶哥哥,你大可放心,你只管好好地偵破那些案子就成了,切不可辜負皇上對你的這番厚愛,也要還金陵的黎民百姓一個太平。”
水溶笑道:“好吧,就讓你我皆以學成之功做些奉獻吧!待一切重歸太平祥和之時,就是你我的團圓之日,到那時我們便任憑是什么事也都不要理會了,一定要浪跡天涯,過一份只屬于你我的快樂生活!”
黛玉笑道:“溶哥哥說得極是,那一天經過你我的努力一定會很快來到的。”
次日清晨,水溶隨父親去上朝了,黛玉便和紫鵑雪雁簡單收拾一下,出了北靜王府,王妃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嚀,黛玉都悉心領會。待到了門口,范鎮早就將車馬備在了門口,黛玉便與王妃道別登車離去。
一時到了賈府西角門口,因昨日黛玉并沒有告知賈母今日就將回府,遂就派紫鵑下去稟報,紫鵑下了車,告與了角門上的小廝知道,那小廝便一路小跑著往賈母房里稟報去了,不想,剛走到中堂門時,由于這小廝跑得慌張,冷不防和一個人撞個滿懷。抬頭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夫人,那小廝嚇得不行,忙跪下不住地磕頭。
王夫人一早起來,本想到賈母跟前走過過場,請個安,順便討一下老太太的口風,誰知走到這中堂門時,竟與這小廝撞個滿懷。幸而有身后的玉釧將自己扶住,不然真要被撞翻倒地了。王夫人待穩住身形之時,見那小廝只是不住地叩頭,一時怒氣滿懷,便大吼道:“你這該死的奴才,清早起來就慌慌張張地,你難道沒有長眼睛嗎?你不在門上當差,跑到這里來做什么?玉釧,去看門上的李媽媽在不在?快讓她找幾個人來,把這個目無尊長的奴才坐實打一頓,然后再攆出去!”
那小廝一聽要如此處置自己,立時嚇得面如土色,他本是新到府上當差的,剛一月有余,卻也聽說這里當家的二太太厲害異常,本想慶幸自己在大門上當差,再也碰不上這里的太太的,不成想今日卻如此倒霉,正和她撞個滿懷,這個月還未領到月錢,卻要被打一頓趕出府去,你說這是多冤枉呀!因這么想,便心有不甘,便壯著膽子為自己辯解道:“太太,小人是一時莽撞,不小心撞了太太,但是也是事出有因呀!還望請太太法外開恩,容奴才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太太再打我也不遲呀!”
王夫人冷笑了一聲道:“你這狗奴才,慢說你是沖撞了我,就算我沒有理由,想叫人打你一頓就打你一頓,還容你申辯?”
這小廝原本也是一個書香門第出身,因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到這大戶人家給人當差,見這王夫人簡直是欺人太甚,遂就把心一橫,與其央求她無果,倒不如據理力爭一番,遂大聲說道:“小人素日聽聞賈府上上下下心存仁厚,待下人是極好的,我才不遠千里投奔府上當差,誰知竟為這無意沖撞主人一下,就要被痛打一頓后掃地出門,太太既然已經決斷我也無話好說,但是出了你們賈府的門,嘴可是長在我的身上,我便凡人便說,這賈府里有個怎樣的當家太太?”
一番話氣得王夫人氣暈八素,她怒聲說道:“你這個狗奴才,還越發的長臉了,我讓人剪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怎么說去?”
那小廝見事已至此,便越發的沒了顧忌,便大聲叫嚷道:“冤枉呀,冤枉呀,這是哪家的王法呀?撞了主人一下就要被剪去舌頭嗎?”
王夫人見他大嚷起來,氣得一推玉釧道:“你這死蹄子,怎么還在這里站著不動?快去找人呀,難道由著這個奴才氣我不成?”
玉釧此刻也覺得王夫人太過殘忍了些,又聯想起自己的姐姐,便生出了同情之心,遂說道:“太太莫氣,您是何等身份尊貴之人,又和這奴才計較什么呢?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見這小廝伶牙厲嘴的,莫說我們賈府沒有做個這剪人舌頭的事,就是做了,未免日后不授人以柄,太太你何必為這么一個小人壞自己的名聲呢?”
那小廝聽出了玉釧是在為自己說話,遂又忙改了口氣央求道:“是呀,太太,何必跟我這奴才一般見識呢?我才是因急著稟報老太太,林姑娘回府來了,因走得急了,一眼沒瞧見太太,才和太太撞個滿懷的,太太若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我一遭,小人日后一定死心塌地盡心為太太效勞。”
“什么?你說林黛玉回府來了?她不是昨天才剛回來過嗎?怎么今天又回來了?”王夫人一聽此話,不由愣住了。心兒也沒來由的砰砰亂跳起來。
趁這個當口,玉釧忙對那個小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趁機離去,那小廝便連忙站起身,朝賈母的院房跑去。
再說黛玉在角門外等了一會兒一直未見回音,心下不由起疑,暗想:難道是老太太身子不適?遂對紫鵑雪雁說道:“我們也不必等了,自行進去就是了。”
紫鵑道:“也好,這么兩步路我們也不必坐轎子,自己走進去就是了。”
黛玉回頭對范鎮道:“范侍衛就暫且在這里看著行禮等一等,我們三人先行進去,一會兒再召喚你進去。”
范鎮見這么久也不見回音,心中唯恐賈府怠慢黛玉,遂說道:“郡主大可放心,郡主凡事也不要太過將就了,若有不如意的事盡管說,世子把照顧郡主的事托付給在下,在下定當盡心竭力地照顧好郡主,若是有什么人敢怠慢郡主,郡主眼里有他,可莫怪我范鎮眼里沒他這個人!”
黛玉知道范鎮是擔心自己受欺負才說這番話,遂感激地笑道:“范侍衛多慮了,黛玉定會無事的。”
范鎮道:“那就好,郡主走好,我會耐心等在這里的。”
黛玉和雪雁紫鵑三人就慢慢進了西角門,沿著長長的甬道朝前走去。只走了一會兒,就遠遠地看見鴛鴦帶著領著一隊人走了過來,走到近前鴛鴦歉然笑道:“林姑娘告罪了,不知姑娘駕到,恕我們沒有及時相迎吧!”
黛玉笑道:“鴛鴦姐姐怎么說起這外道話來,我黛玉豈是那小氣之人?”
鴛鴦說道:“我當然知道姑娘很大度了,只是白讓姑娘在門外等那么久,真是過意不去呀。”
紫鵑問道:“那小廝也進去稟報很久了,怎么這么久才到了里面嗎?”
鴛鴦道:“按理早就該到了,還不是半路上碰上了二太太,便被耽誤了。”
雪雁道:“哼!這個二太太也真真的可惡!”
鴛鴦道:“咱們這些話還是等會再說吧,讓姑娘快上轎吧,老太太一聽姑娘要來,就樂得什么似的呢!不過,二太太也來了,這會正坐在屋里呢,臉色很難看,姑娘仔細一會兒她要找姑娘麻煩。”
黛玉淡然笑道:“鴛鴦姐姐盡管放心。”
一時到了賈母房里,黛玉立時走到賈母跟前親切地問候,全然沒有理會在一旁的王夫人。少頃,這王夫人實在沉不住氣了,這才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是哪來的大小姐呀?怎么走了這一年多,眼里就越發的無人了呢?”
黛玉一聽此言,便以一雙俊目盯著王夫人淡淡說道:“原來是二舅母在此呀,恕黛玉失禮了。”
王夫人冷笑一聲道:“你還知道我這個二舅母呀!”
黛玉義正詞嚴道:“黛玉眼中向來是分得孝道禮法的,須知我如今是郡主身份,又是玉陽公主的義妹,于規矩好像應該是您先向我行禮吧,你只是穩坐未動,黛玉礙于你畢竟是我的長輩,就沒有計較,怎么二舅母到先說起我的不是了呢?”
王夫人一時語塞,只好低頭不語,想著該如何應對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