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拉住黛玉的手道:“一年多未見,妹妹越發出落得國色天香了,看著身體也比往日強健了很多呢。”
黛玉笑道:“是水溶哥哥領我到大荒山修煉了一種功夫,故而身體健壯了很多。”
賈母道:“黛玉不僅身體強健了,而且處理事物的能力也是增長不少,這些時日以來,多虧了她在府里上上下下的打理,就是你這次省親的園子建設設,也是她統籌辦理的。”
元春聽罷,嘆道:“妹妹真是了得呀!真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意思了。”
黛玉謙虛笑道:“姐姐和老太太都過譽了,我哪里有這么大的本事,這也多虧了鳳姐姐、平兒以及寶哥哥的大力協助呀!要不然,憑我的一己之力,豈能將這么多的事物皆料理得井井有條呢?”
元春一聽寶玉的名字,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要知道當年她進宮時,寶玉還是那般的不成器呢,這其中也不知讓她感慨哀嘆了多上呢,那時她還曾想到,但凡寶玉強一點,父親也不必把整個賈府眾人的命運壓在自己一人的肩上呀。遂笑問寶玉道:“寶玉呀,林妹妹說得可對,如今你已大出息了么?”
寶玉連忙謙虛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做一番驚天偉業出來,而我只是幫忙料理一下家中事物,實在是不足掛齒呀,倒是林妹妹為了賈府的諸般事物,勞心勞力的,如果我再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實在是與理不容啊!弟弟一直幫忙督建大觀園的進程,這期間弟弟發現了自己自身有很多能力不及之處,不由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說得是多么得貼切,先前在惶惶然中將那大好時光的白白地糟蹋了,實在是一種罪過,今天當著我這位德高望重的皇妃姐姐的面,我不妨立下誓愿,我今后一定發憤圖強,修煉自身,不圖日后能建立多么偉大的功勛,最起碼也要讓我的家人過得豐衣足食,美滿幸福。”
聽著寶玉這番發自肺腑的誓言,眾人皆都覺得很是感動,遂都不住地點頭稱贊寶玉。
元春聽罷,欣慰地笑道:“好呀,好呀,我這個曾經不成器的弟弟如今終于走對了路了,也不枉老太太和父母對你的這番苦心了,我也放定了心。弟弟呀,希望你這番誓言能夠兌現,咱們賈府也不想因著你多么的光耀門楣,只要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平安快樂的日子就好了,雖然我在皇宮里貴為貴妃,但我們賈府諸人也切莫以此為傲,更不可借著我的這個聲望去仗勢欺人,如今我貴為皇妃才深深知道了‘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莫說是我,就是皇上也有很多的事情都不能自已呢,所以弟弟呀,你一定要擔起這頂梁柱的重任,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的本事,本本分分的過日子,這才是天經地義的持家之法。”
聽了元春這番話,諸人不由各有各的揣度。
賈母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幾分惴惴不安,“她為何如此說呢?眼前她可是風光正好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來,著實的不吉利呀。”
賈政就覺得元春是話里有話,因暗自心道:“后宮之中,嬪妃爭寵向來是爾虞我詐,甚至還會你死我活,女兒幸運地得到了皇上的青睞和愛戀,而因此而招來的嫉妒和非議只怕遠比皇上給予的恩愛要多得多呀!如此看來,女兒在宮中的日子也著實的不好過呀!”
黛玉聽罷,也是暗自思忖,她聯想起自己那次進宮的情景,那是元春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可是期間似乎也因著一個宮女的密報,而突變了臉色,現在聯想起來也必定是元春與一個妃子之間的明爭暗斗,宮中那多的妃嬪,憑什么皇上就要對你一人專寵專愛?這其中付出的代價自是不言而喻了。
寶玉也知道姐姐的意思,對于宮中妃嬪爾虞我詐之事,他早就略有耳聞,如今又聽姐姐說了這番話,可見姐姐在宮中的日子真是如履薄冰呀,而姐姐能做到這個皇貴妃而僅次于皇后的位置又是何等的不易呀?自己身為一個堂堂男兒真是不該希冀著憑姐姐的裙帶關系而飛黃騰達,他要創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并讓家人確確實實是因著自己的關系而過上好日子。遂安慰姐姐道:“姐姐心中的苦楚,我們自然明了,今日姐姐的訓誡之詞,弟弟的自當銘刻于心,我本就無心仕途,今又見姐姐如此說,便決定再不走仕途之路,也免得旁人說是憑著姐姐的關系才可以平步青云,現如今林妹妹已然在外面開了好幾家店鋪,我也曾偶爾去幫忙料理,我已漸漸對做生意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我想日后再把那幾間店鋪好好的擴大經營,相信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安樂生活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元春聽罷,很是贊同寶玉所想,因說道:“寶玉如今真是有大出息了,依我看官場就如同戰場,是個十足的污濁之地,弟弟能選擇遠離官場,獨辟蹊徑地去創業真的很好,好吧,姐姐就支持你,自會拿出自己的一份體己來助你!”
賈母和賈政忙推辭道:“這怎么好讓貴妃娘娘破費呢?”
元春聽罷,略顯不悅道:“祖母和父親這話可就說得有些外道了,如今我身在皇宮,身不由己,不能在二老面前盡孝,只是出些銀錢,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就請二老不必推辭了。”
賈母這才說道:“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娘娘了。”
元春因見母親王夫人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發,不由感到奇怪,這可不像母親的性情呀,遂問道:“今看母親氣色有些不好,不是身體欠佳吧?”
王夫人道:“有勞貴妃娘娘掛念了,我這些時日身體到還硬朗,你自不必為我費心。”
元春聽她如此說,便也就不再深問。一時覺得有些乏累,遂說道:“我看眾姐妹陪著這么許久想必也都累了,都各自下去吧,父親母親你們也先都下去歇歇吧,女兒想和老太太、黛玉說幾句話,一會快到臨行之時,女兒再去與二老拜別吧!”眾人一聽,便都行了禮,各自下去了。
元春便問黛玉:“先前還曾聽說薛姨媽領著女兒寶釵和兒子薛蟠住在咱們府里嗎?怎么也未得見呢?”
賈母和黛玉便你一言她一語的將事情的經過敘說了一遍。
元春聽罷不由唏噓不已,遂慨嘆道:“這沒想到姨媽的女兒竟是一個妖孽,母親也真是糊涂,先前竟與她同流合污,幸而有林妹妹及時歸來,施以援手。才得以使咱們賈府化險為夷呀!”
賈母也說道:“是呀,都多虧了黛玉,要不咱們賈府還不知要淪落到怎樣的境地呢!”
黛玉道:“這本也沒有什么,都是黛玉應該做的,姐姐不要謝我,現在舅母她也幡然悔悟了,每日里只是在佛堂念經為我們祈福。”
元春點點頭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賈母道:“我這里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元春道:“什么事?祖母只管講來。”
賈母便把欲讓寶玉和湘云結親的事一一敘說出來。
元春聽罷,笑道:“這真是一件大好事呢,湘云小時候就很乖巧伶俐,我便很喜歡她了,不知他們二人意下如何呢?”
黛玉笑道:“他二人早就情投意合了,只是湘云妹妹要到明年才是及笄之年,故而就沒有將這婚約定下來,再加上先前有她叔叔想把她許給半百史官的事,所以就想借娘娘玉口將這件事定下來。”
元春道:“湘云現在何處?多年未見,也不知她出落得什么模樣了?”
賈母道:“因方才娘娘說一概免了虛禮,所以她這個外戚就沒有進來拜見,這會子她應該在旁廳候著了,鴛鴦,你去把史姑娘喊過來吧!”
須臾,湘云姍姍走了進來,芊芊向元春行過了禮。元春見她因容貌俏麗,溫文爾雅,儀容大度,竟還頗有些黛玉的風范,心中便油然升起了喜歡之情,遂笑道:“湘云妹妹,來坐到我身邊來吧!”
湘云緩緩說道:“多謝娘娘青睞。”
元春笑道:“你知道老太太叫你來,所為何事嗎?”
湘云含笑不語,元春便又笑道:“以后你可不能再叫我娘娘了,也應隨著寶玉喊我一聲姐姐呢!”
湘云頓覺受寵若驚,忙道:“湘云何德何能,豈敢妄自與貴妃娘娘攀親呢?”
元春故意逗笑道:“這么說來,你是不愿嫁入我們賈府為媳嘍?”
湘云連忙搖頭道:“不不,我對二哥哥早就仰慕良久,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陪伴在其左右,在一同孝敬老太太和老爺太太。”
元春笑道:“嗯,難怪林妹妹和祖母一直舉薦你做寶玉的媳婦,如今看來你真是溫良賢惠,好,撿日不如撞日,今日本宮索性就寫好懿旨,將你許配給寶玉。”
賈母和黛玉聽罷,忙謝道:“多謝娘娘成全。”
湘云抑制著滿臉的紅云,跪地謝恩道:“多謝娘娘的厚待,湘云此后便是賈府的一份子,從今往后無論富貴貧賤,無論吉祥兇險永遠和賈府眾人一條心。”
元春忙高興地將其扶了起來。一時四人又敘了一些家常,到了戌時,元春要擺架回宮,眾人便都出來相送,一直見豪華宮隊漸漸遠去,眾人這才折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