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到小丫頭要帶走黛玉的話,忙把她摟在懷中,頓時淚眼朦朧起來。王夫人趕緊對傳話的小丫鬟說道:“你去前面告訴林姑爺,就說老祖宗留林姑娘喝完茶再過去!”
小丫鬟趕緊到前面回話,林如海知道一定是賈母舍不得讓黛玉離開,所以只得又逗留了下來。
直到小丫頭催促了三次,賈母才極不情愿地放黛玉出來。寶玉更是緊緊地拉著黛玉的手不放,還哭著嚷道:“我不讓林妹妹走!我不讓林妹妹走!”
眾人勸解都不管用,直到王夫人喝道:“寶玉不要胡鬧,小心你父親揍你!”他才嚇得松開了手,眼巴眼望地看著黛玉。
黛玉辭別了眾人,賈母叮囑琉璃跟著前去,這樣她也好放心!
琉璃拉著黛玉的手出了垂花門,早有小廝拉過一輛翠幄青綢車,她攜著黛玉坐在上面,眾婆子放下車簾,方命小廝們抬起來。行至寬處才駕上馴騾,出了西角門往東走。
車子行到一扇黑油大門停住,琉璃挽著黛玉的手下得車來。只見正房、廂蕪、游廊,皆是小巧別致,不如賈母那邊軒峻壯麗。
一進(jìn)入正室,早有幾個盛裝麗服的丫鬟迎著,琉璃笑著說道:“老祖宗讓我把林姑娘帶來了,你們好生帶進(jìn)書房吧!”
“姐姐受累了,趕緊過來喝杯茶!”一個丫鬟拉著琉璃的手讓她坐下來。另一個丫鬟笑著把黛玉領(lǐng)進(jìn)了后面的書房。
黛玉進(jìn)去見過賈赦等人自不再提,單說琉璃在前廳喝茶說話。她是賈母面前得力的大丫頭,眾丫鬟見了她都尊稱一聲姐姐。
聊了一會,琉璃起身告辭了。一個看起來很機(jī)靈的丫頭送出來,見跟前無人小聲說道:“我前幾天拜托姐姐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樣了?”
“那事急不得,等著哪天老祖宗樂呵的時候,我略一提就成了!”琉璃笑著說道。
那丫頭聞言立刻笑開了花。
正說話間,一個五六歲大的還留著頭的小丫頭跑了過來,一頭撞進(jìn)琉璃的懷中。
琉璃扶住她細(xì)細(xì)看去,只見是個干凈五官端正的丫頭。
“鴛鴦,亂跑什么?還不見過琉璃姐姐!”旁邊的丫頭厲聲說道。
那個叫鴛鴦的丫頭聞言立刻脆生生的說道:“鴛鴦見過琉璃姐姐。”
“哦?”琉璃問道,“這就是你讓我介紹在老祖宗房里的鴛鴦?”
旁邊的丫頭點點頭。
“看著似乎小了點!”琉璃皺起眉頭說道。
“姐姐就把我?guī)г谏磉叞桑∥視雠ぃ€會描鞋樣,要是我惹姐姐不高興,任憑姐姐打罵!”鴛鴦趕緊央求著說,“父親和母親就要到南京看房子去了,和我打小一起玩的襲人、紫鵑、麝月、金釧、彩霞都在這,我不想去南京。姐姐就留下我吧!”說完,鴛鴦?chuàng)渫ㄒ宦暪蛟诹肆鹆媲啊?/p>
琉璃趕緊拉起她,憐愛地說道:“你這個小丫頭就知道我心軟,看見你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真就得立馬答應(yīng)了!”
鴛鴦立刻笑了起來,“這下我可以留下來了!謝謝琉璃姐姐!”說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琉璃沖著旁邊的丫頭說道:“你個蹄子給我搞鬼吧!這回鴛鴦留下了,她哥哥自然就不能去南京了,你們就長相廝守吧!”
那丫頭臉一紅,嘴里說道:“是鴛鴦央求我跟姐姐求情,關(guān)我什么事?”
琉璃嘆口氣,幽幽地說道:“你們只道是在老祖宗跟前風(fēng)光,可是誰又知道我的苦楚!行了,我要向老祖宗回話去了!”說完匆匆離去。
正在此時,林如海帶著黛玉走了出來。那丫頭趕緊退到旁邊低頭站立。只聽見賈政說道:“妹夫此次決定要多住些日子,不妨把外甥女留下住幾日,也好給老祖宗解悶!”
“只怕玉兒討擾岳母大人!如果岳母想見玉兒,隨時派人來接便是!”林如海回道。
賈赦已經(jīng)吩咐小廝備下了馬車送林如海父女回去,賈母等人送的禮物也都放在了車中。父女二人離開了賈府,回到了林家別院。
車子順著寧榮二府的圍墻緩行,林如海手揭車簾回首望去,只見圍墻里面廳殿樓閣,花園子一帶的樹木山石崢嶸軒峻,一派繁華景象!
他心中卻是一陣感嘆,剛剛在賈府逗留,眼見府中丫鬟婆子穿戴氣派,所用之物又分外驕奢。賈家雖然祖上列侯,也是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但據(jù)林如海暗中打量,賈赦等人無一能運籌謀劃,照這樣下去恐不長久!
嘆只嘆他雖是賈家的姑爺,卻是隔著鍋臺上不去炕,無法替賈府管家!剛剛賈政提及一個遠(yuǎn)方親戚的升遷,他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yīng)下了,好歹看在死去的賈敏,盡量幫扯一下!
正思忖,馬車停了下來。
早有林府的小廝上前掀起車簾,奶娘也在此等候,抱下黛玉笑著說道:“二皇子派人來傳話,一直從晌午等到現(xiàn)在!我說讓他把話留下,來人執(zhí)意不肯。說是二皇子吩咐過了,一定要當(dāng)面說給姑娘聽!”
林如海聞言趕緊下車往里面走,奶娘抱著黛玉跟在身后。
一進(jìn)前廳,就看見一個小太監(jiān)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一抬頭看見林如海和黛玉,忙迎上來見禮,說道:“林大人和玉主子可算回來了,二皇子派人瞧了好幾次了!”
奶娘把黛玉放在軟榻上。
“溶哥哥派你來傳什么話?”黛玉還不等坐穩(wěn)就問道。
那個小太監(jiān)趕緊笑著回道:“二皇子說,昨個林大人派人送進(jìn)宮的糖葫蘆很是好吃,可是吃多了會傷胃,請玉主子少吃!”
“父親把昨日那串糖葫蘆送進(jìn)宮了?”黛玉聞言問道。
林如海笑著說道:“你一邊吃還一邊惦記二皇子,為父就派人送進(jìn)宮里了,忘記告訴你了!”
小太監(jiān)見話已經(jīng)帶到,忙告辭了。
“慢著,你也幫我給溶哥哥帶句話!”黛玉叫住了那個小太監(jiān)。
只見那個小太監(jiān)趕緊走回來,垂著頭等黛玉的吩咐。
黛玉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就說玉兒每天睡覺前都會想起溶哥哥講的故事!”
那個小太監(jiān)答應(yīng)著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