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宮里竟然來了諭旨,命元春于三日后到宮中賞花!賈府得了諭旨,頓時上下歡喜,王夫人忙著為元春添置衣物。
賈母又特意找來知曉宮中規矩地嬤嬤,來府上教授元春。
邢夫人眼見二房這邊熱鬧體面,心中不是滋味。
“太太,用茶!”玉盞親自給邢夫人奉茶。
邢夫人輕聲問道:“璉兒去了學里?”
玉盞點點頭,輕聲說道:“太太從那邊過來的?”
“哼!一提我就一肚子氣!”邢夫人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氣憤地說道,“不就是進宮賞花嗎?好像做了娘娘一般高興,看看元春通身的衣物沒個百八十兩銀子怕是下不來!”
玉盞聞言忙走到門口看看,然后把門帶緊了,轉身小聲地說道:“太太千萬要小聲,這要是讓人聽了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邢夫人壓低聲音說道:“我只和你說了,那邊是沖著南安王的侍妾去的!如妃娘娘要不是給了林姑娘面子,就憑她還能進宮賞花?”
說罷撇撇嘴,不屑地接著說道:“雖然南安王是當今皇上的大皇子,但是元春即使入了如妃的眼也不過是個侍妾而已!真不知道二太太高興什么勁?”
“不是說南安王妃成親一年無己出,這才納侍妾的嗎?誰要是能早日為南安王生個一男半女,豈不是立刻飛上枝頭?所以奴婢聽說這次有不少富貴之家都卯足了勁盯著呢!”玉盞說道。
“哼!”邢夫人冷笑一聲說道,“那南安王妃是忠順王爺的寶貝郡主,豈是誰能搓圓捏扁的?即使是一般的大戶人家,也是妻妾分明,不容一點越逾!你看看趙姨娘就知道了,她可是為二老爺生了一男一女啊!”
這邢夫人雖然勢利小氣,可是旁觀者清,別人的事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玉盞聞言想到自己的身份,頓時臉上一陣不安。
邢夫人只管想著元春的事情,也沒注意玉盞的表情。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天未亮元春就打扮起來。
幾個丫頭和婆子圍在她身邊忙乎起來,抱琴拿出一盒首飾,在里面挑選起配飾來。
金燦燦的蝴蝶樣式的貼花頭飾,亮閃閃的鑲滿寶石的發箍,沉甸甸地綴滿珍珠的頭花,元春見了都皺著眉搖頭。
直到抱琴拿起一個翠綠的梅花樣式的發簪,她才笑著點頭。
“姑娘,這個未免有些樸素了。今日宮中還會有其他姑娘,我們可不能打扮得窮酸了!”抱琴一邊把發簪插在元春的云髻上,一邊擔憂地說道。
元春笑著回道:“萬紅叢中一點綠,豈不是更引人矚目?”
抱琴說道:“奴婢是不懂姑娘的意思,不過姑娘的話總是比奴婢的有道理!”
“把那件月白色帶幾枝紅梅的長裙拿來!”元春吩咐道。
抱琴趕緊把那件衣服從柜子里拿了出來,幾個小丫頭七手八腳得幫著元春穿上。
上身是半立領的月白色紗衣,里面襯著白色的抹胸,一枝冬意盎然的紅梅在胸口綻放。下身配一條月白色的百合裙,上面用白色的絲線繡著許多六角的雪花。
元春頭上梳著逐云髻,那只梅花簪和衣服相得益彰。她的耳朵上還扣著小巧的梅花形的耳環!
“姑娘真是美極了!”抱琴笑著說道。
“你個小蹄子總是胡說!”元春笑著回道。
“奴婢沒有胡說……”抱琴的話未說完,就被進來的小丫頭打斷了。
“大姑娘,老祖宗讓您過去一趟!”
元春聞言趕緊去了賈母的房間,一進屋就看到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都在里面。
還不等元春跪下見禮,賈母就招手說道:“快過來,讓老祖宗瞧瞧!”
元春依言移過去,盈盈地立在賈母跟前。
眾人上下打量,邢夫人笑著說道:“大姑娘美則美,就是略顯寒酸了些。前個兒不是特意定做了好些首飾,怎么不見戴上呢?”
尤氏也說道:“此次大妹妹進宮,不要太過樸素,免得被人瞧不起!”
王夫人聞言點點頭,連忙吩咐抱琴回去拿首飾。
賈母說道:“這樣打扮就很好!此次進宮的姑娘都是富貴人家的,都會卯足了勁在穿戴上下功夫。不是我們賈家比不上人家,只是身上的飾物太多太貴重反而顯得人俗氣?!?/p>
“花到淡極始知艷!”元春輕聲念道。
賈母點點頭,然后叮囑著說道:“丫頭,這宮中規矩極多,一步不能走錯!前幾日雖說我帶著你進了一趟宮中,可是這次卻不同,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孫女記下了!”
“不要鋒芒太露,卻也不能默默無聞,丫頭可明白老祖宗的意思?”賈母說道。
元春聞言回道:“孫女明白!鋒芒太露難免惹人嫉妒,默默無聞又會沉入海底,唯有中庸之道才能長存!”
眾人聽了不禁對元春另眼相看,邢夫人心中暗道:元春這個小丫頭心機太重,說不定能成事?。?/p>
外面進來一個小丫頭,輕聲回道:“老祖宗、各位太太、大姑娘,宮里派來的馬車已等在府外了!”
賈母聞言趕緊說道:“既是如此就趕緊出去吧!”
元春拜別了賈母等人,帶著抱琴出去了。
外面的小太監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好在賈政已經派人請進門房喝茶,該給的賞錢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看到元春出來,站起身說道:“姑娘趕緊吧,這進宮的時辰可是誤不得的!”
元春笑著回道:“讓公公久等了!”
一旁的小廝拿下車后面放著的凳子,抱琴扶著元春上了馬車,然后自己也爬上去。
馬車向著宮門駛去,半晌才停下來。元春輕輕揭起轎簾的一角,看到已經有四五輛馬車停在宮門前了。
趕車的太監說道:“賈姑娘,您要下車進宮,然后換乘轎子了!”
抱琴立即攙著元春下了馬車,小太監攔住她說道:“這位姑娘不在入宮的范圍之內,只能在這里等了!”
元春朝著抱琴點點頭,跟著小太監進了宮門。前面幾輛馬車下來的姑娘都已坐上了轎子,元春也上了一頂轎子,跟在其他轎子后面朝著如佩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