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屋外的雪,沙沙地下著。一抹雪色的身影落入院中,黑發隨著寒風輕輕地飛揚著,院子的梅花開得姹紫嫣紅,冷香怡人。
弦月拔開梅樹上的一抹白雪,樹上的字清晰稚拙,雪月和阿嫵永遠在一起。
突然聽到雪月房中輕輕地咳嗽聲,一陣連著一陣,聲音像是在努力的隱忍。他是不想讓她聽到吧?說好要換血給雪月的,她揚眉一笑,朝雪月的房間里走去。
雪月房間里的丫環剛剛推門而出,手里端著的盆,噔!的一聲掉落在地,丫環手里的白色帕子落入雪地,帕子上映著妖嬈的血跡。
“郡,郡主!”丫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雪月。”白弦月不禁不些擔心起來。急急地朝屋內走去。
男子一身月白色的睡袍,長發垂落在胸前,臉上毫無血色,見到阿嫵進來的那一瞬間,原來黯淡的眸子一亮,露出清亮的光暉。
“阿嫵,你怎么來了?明天就出嫁了。”白雪月心里有種異樣的情素升起。她長大了,果然是會嫁人的。
“雪月你家阿嫵可真漂亮!”白弦月挑眉,看著案上剛剛畫好的一副畫,墨跡微干,聞到了淡雅的墨香。
“阿嫵長大了,當然越長越漂亮了。”雪月淡淡的笑,這丫頭還是一貫的得意忘形。“這畫算是你出嫁我送你的嫁妝吧。”
“雪月,我真想夸你。你畫得可真好。”白弦月拿上筆,蘸上墨,抽出旁邊的一張宣紙,不到片刻的時候,一個宛若謫仙的雪衣男子徐徐而生,清風媚陽下,男子的側臉弧度完美,纖長的睫毛忽閃在細細金芒中,面龐溫潤柔和,衣袂清揚間,俊逸得似仙人般脫離塵世。正是白雪月!
女子畫完之后,將筆一扔。伸了個懶腰,含糊不清地嚷道:“雪月,看在我明天就要嫁人的份上,今天你就陪我一起睡覺吧。”
雪月還在驚嘆這丫環的畫技,見漲不少,猛然一聽她這話,心里一激動,又咳了起來:“咳……阿嫵,你別糊鬧了,雖然我是你的哥哥,我畢竟男女有別,被下人看到了不好。”
“誰敢說?割了她的舌頭!”女子囂張地一踢腳上的鞋子,身體已經爬到了床上,鉆入了被子里,淡淡的藥香有股清冷的氣息,白弦月干脆伸出手來環住了雪月的腰,蹭著他的胸口,把臉埋了進去。
雪月忽然想把她推開,誰知她纏得更緊,嘴里還嘟嘟嚷嚷著,“好冷啊。”
“雪月,這個世界真是奇怪,男人和女人沒見過就成親了,然后一輩子要聽一個陌生人的話,還要伺候他,以他為天,完全遺忘了自己,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而且男人說粗話就是豪爽,女人說粗話就是無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一輩子只能守著一個男人。呸!完全是狗屁。”
“我要的男人,他的一輩子只屬于我一個人!”帶著少許的霸道與張揚。
她喃喃地說著,細細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雪月目光深似秋泓,帶著一絲絲的涼,一絲絲的傷:“我的阿嫵跟別的女人是不一樣。”如果他不是他的哥哥,他會努力地抓住她。
兄妹的關系,果然是一個很可怕的絕淵。
第二天一大早,白雪月起身的時候,突然撇見了手腕上那一個細細的傷口,一想到昨天晚上,阿嫵肯定是趁他睡著了,偷偷地點了他的睡穴,將自己的血渡給他,不知不覺,心猛然地沉痛,像被一把鈍刀,割了一刀,連著皮肉筋骨卻斷不開,生生地痛。
他聽到了府外敲鑼打鼓,一片喜慶的聲音,正要推門而出,卻被站在門口淮安王擋住了,老王爺一臉的沉重:“雪月,你好好地呆著,不要去見嫵兒。”
“她要走了,我只見她一面。”雪月的聲音啞啞地,沉沉地。
“我就是怕你去見她,她又整什么事兒出來。”老王爺聲音雖冷,卻帶著重重地警告。“她是你妹妹啊。”
“爹爹,我明白了。”雪月答道,轉身關上了門。
這樣的事實,他無可回避。
雖然他不知道,她如此僅僅只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