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目光深深,指腹摸到女子肩膀處的傷痕,傷痕已經結疤,那天他只記得咬到什么,然后香香甜甜地甘露彌漫口腔,他饑渴難耐,貪婪地吮吸著,一抹沁香鉆入鼻尖,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齊風附身,嗅到了女子身上的氣息,然后淡淡道:“這傷是怎么回事?”他不過是驚愕于那天落水,一個柔弱的郡主居然能救他?還會翻山越嶺地給他找藥回來。
“呃。”弦月疑惑地看著他,他要搞什么鬼啊,于是沒好氣地說:“被狗咬的!”
他一聽臉色一黑,抓住弦月肩膀的手倏然一緊,一附身,然后弦月覺得肩膀上又一陣痛楚彌漫,弦月氣得咬牙,真想破口大罵,什么人啊,不!簡直不是人。
齊風抬眸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女子的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微蹙著眉頭,眸光帶著絲絲冷,絲絲倔強。
他舔過唇邊的血,就是這種味道,帶著些些地香甜,那天流入喉嚨里的甘露,果然是她的血,又看看女子略微蒼白的臉蛋,眼里的顏色深了幾分,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心里莫名的煩躁。
“啊!”屋內一聲驚呼,之原一臉的惶恐,“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原來之原不小心引燃了床前的紗帳,頓時火光迅速竄升了起來。本來床也被這兩個丫環劈得差不多沒什么用處了,引個紗帳并不算什么。
弦月菱唇微勾,笨丫環有笨丫環的辦法,用這種方法吸引齊風的注意,然后就是她這個又丑又惡的郡主出馬了。
“怡香,掌嘴!”弦月淡道,凌厲地瞟向之原。
只見之原眼里有道欣喜之光,故意又帶著哭腔求饒道:“郡主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可是王爺怎么無動于衷呢?之原心里有些泄氣,于是又跪著爬到齊風的腳下:“王爺,求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齊風蹙眉,甩開了之原,臉上面無表情,可是當他看到屋外空地里劈得凌亂的梅枝時,眸色更加的幽深了。
“怡香,去拿棍子來,今天本郡主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奴婢。”弦月故意放大的聲音,有些顫抖,然后是氣極敗壞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咳嗽得厲害。
弦月的手被大力狠狠地拉起,那雙冷銳的眸子直逼她的眼眸:“想不到郡主還能做這樣的事情,是在責怪本王將你打入冷宮嗎?”
“呃,夫君……咳……在說什么,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夫君說什么臣妾就做什么。”你讓我住破屋,我就住破屋,沒有一句怨言,你寵幸你的侍妾,將我揢在一邊,也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些是怎么回事。”他的手里抓著一節斷梅枝,枝上的梅花正含苞欲放,可惜脫離了大樹,顯得氣力不足,香氣也不怎么怡人了。
“咳……咳……”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嘴唇也不復先前的緋紅,“臣妾身子不好,一向俱寒。所以才會劈了點樹枝自己動手生火。夫君如此生氣,是說臣妾不應該自己動手生火,任舊疾重發嗎?莫非夫君是想讓臣妾死不成?臣妾自問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為何夫君卻如此厭惡于我,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處死臣妾?還是說夫君覺得臣妾住在主院,委屈了您的侍妾們住偏院,是不對的?再不然就是因為臣妾的爹爹不參與朝政,一心經商,沒什么權勢,夫君就可以隨意打擊臣妾?讓您的侍妾們住在正院,任她們欺負臣妾不成?”
吧答吧答……
弦月口若懸河,越說越讓齊風語塞。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是個殘暴之人,不僅對正妻拋棄不顧,還讓自己的小妾們對付正妻。
本來齊風只是想怒斥,這丑郡主好大的膽子,竟敢砍了皇后娘娘最喜歡的梅樹,可是這會兒被她繞得,連自己想說什么都不知道了。
“從今天起,你不必住這里!”他沉聲地說完,轉身抹了抹頭上了汗,看在她給他飲血,失血過多的份上,就此為止好了。
再弄下去,她可不止燒房子,砍梅樹這么簡單了。齊風每次與這個柔弱的郡主撞在一起,總是覺得她身上的股讓有無法言語的氣質,明明又丑,又弱。可是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純凈,仿若翱翔于晴空萬里,睥睨天下的氣息。
這種感覺,有種熟悉感,他忍不住回頭,似乎見到了雪色下那個丑陋的女子,身上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空靈之氣。
弦月見他走遠,眼里的柔弱頓時不現,她目光冷冷地盯著肩膀上那道剛剛被齊風咬破的新傷口,“怡香,給本郡主拿藥過來!”
媽的,又被野獸咬了一口!
怡香哦了一聲,翻出角落里一個臟得不行的布包,取出傷藥過來。
之原臉上的表情是僵硬的,她還跪在那里不知所措,怡香路過她的時候,踢了她一腳,說道:“快起來,人都走了!”
“怡香姐,你說是不是因為賢王討厭郡主,連帶郡主的丫環也跟著討厭了,我明明裝得楚楚可憐,還故意墊高了胸,穿少了衣衫……”
怡香白了她一眼,“因為郡主看不上賢王,所以賢王自卑,連帶郡主的丫環,他都不敢褻瀆。”
之原目瞪口呆地望著怡香平靜的臉,果然是跟著郡主混得久了,這馬屁拍得,抬高了郡主,又干凈利落地貶低了賢王。
“郡主,剛才王爺說我們以后不用住這里了,那住哪里啊?”怡香問道,眼里幽怨至極:“郡主,我們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不如找弟兄們直接端了賢王府,挖地三尺定能找到救世子的鳳歆。”
“當然是住心暖閣,先前我們住的地方。”弦月蹙眉,吸了一口涼氣,瞟了一眼傷口,“如果是你,你會把自己認為很重要的東西放在什么地方?”
“密室,暗格或者找棵樹埋起來。”怡香想了想,悟然:“不過最好是放自己身上。”
“所以說,你們郡主,還是要接近那個可惡的齊風才行。”弦月望著漫漫飛舞的雪花,如精靈般在空中跳躍著。
她眼中一片清澄,似乎見到了雪霧下的小亭,白衣翩然的男子,站在那里,手里的狼豪揮灑自如,嘴角是暖和春光的笑意。
他會說:“阿嫵,你安靜一點,我馬上就畫好了。”
“阿嫵,你別總躺著,不一會兒你就睡著了,我還怎么畫?”
阿嫵伸出手來,手臂潔白如瑩玉,掌心輕輕地攤開,一朵輕盈的雪花落在了她的手里上,一片清涼之后,頓時不現。
她害怕雪月也跟這雪花一樣,很容易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