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雪月至少能活到二十歲,而外婆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娘子,藥術也不簡單。
程音替弦月包扎好傷口,弦月看著手腕間的白布刺眼,一股炫目的白色。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程音認真的診治著雪月,丫環們替雪月換上干凈的衣衫,擦去雪月身上的血水。
“外婆,你說如果沒有鳳歆,便只有我才能救雪月了是不是?”弦月突然開口,杏眸一片澄清。
程音點頭,瞟了一眼白弦月,突然她目光一怔,凜凜地看著弦月,“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淮安王趕緊拉住弦月的手,“嫵兒,生死由命。”
“雪月還不到二十歲,爹!大夫說至少給活二十歲對不對?”弦月的目光淡淡地,輕輕地說著。
“嫵兒丫頭!江南濕氣重,又加上江陽城病疫……”
陸小鳳的話還未說完,卻聽到白弦月撫著額頭,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說道:“盡快離開這里,回洛雁城。我要睡覺了……”
其他人不明白,她突然變得淡定了,而且淡定得挺讓人心驚的。
只有白弦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管應不應該做。
江陽城內人心惶惶,由于瘟疫,生死由命,人們變得瘋狂起來,殺人放火,搶劫奸yin,無所不做,更讓有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懦弱百姓們苦不堪言。
站在城墻上的男子,黑色的麾袍被狂風卷起,臉上的是冰涼冷絕的神色,城內的情況不得而知,而他只知道阿嫵已經進城了。
齊風犀利的眸子掃過一片灰霧靡靡的大街,聲音宛若斷弦,低而沉:“飛夜,派一陣人馬下去鎮壓一下。”
飛夜眼神略帶猶豫,都是要死的一群人,齊風卻讓他下去鎮壓城內的暴民?
喬無雙穿著一件簡單的大青色錦袍,袍子隨風飄逸,一雙狹長的眸子閃著灼人的精光,他嘆了一口氣,對齊風說道:“反正要屠城,讓他們先自相殘殺,也省了我們不少的工夫。”
齊風犀利的狼眸狠狠地瞪了一眼喬無雙,阿嫵還在城內,他雖然知道一般人傷不到阿嫵半分,可是他還是莫名地擔心,而且這個擔心的感覺,愈加的濃烈。
飛夜見到齊風冷冽的目光,心中一凜,趕緊頜首稱是,帶著一隊人馬入了城中央。
城內彌漫著一陣腥臭,四處都有些尸體倒在路中央,而飛夜帶領的人馬,卻只是將那些作亂的亂民一一斬殺,干凈利落。
猛然,年輕的侍衛在一處破落的大宅院內,看到成堆成堆的百姓聚集在里面,一陣刺鼻的藥味沖斥著鼻尖,飛夜一怔,特意多看了一眼那座宅院,然后再帶著眾人馬回到了城樓之上。
“城內有人施藥救那些得了疫癥的人。”飛夜回復道。
齊風目光靜睿冷寂,有誰還會如何做?
“依我看,他們也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喬無雙漫不經心道。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沒有?”齊風瞟向飛夜。
“黑龍令……應該是……”飛夜一愣,那是白弦月的手下,但是……白弦月的另一個身份,竟然是淮安王府的病弱郡主?
“阿嫵……”齊風的嘴角勾勒著淡淡的弧度,“她果然在救人。”
白弦月殺人,皆殺可殺之人,而救人,卻都是救可救之人。
喬無雙的眸光漸黯,一只飛鴿突然從空中飛落在他的掌心,拆開信函上的信息,男子的目光漸漸冰寒,又似有些慶幸。
“白弦月一時辰前,已經離開江陽城了。”喬無雙神色微黑。“沒想到這江陽城還有另外的通道,通往別處。”
“離開了就好。”齊風慶幸。
“這可說不一定,聽說淮安王,和陸小鳳,程音,可都還在城內,那可都是白弦月至親的親人。不知道賢王想怎么處理,畢竟皇上給我們的時間只有半個月而已。”喬無雙說道。
半個月內解決江陽城的事情,屠城之后,便是放火將有病的尸體燒毀。
誰也不會想到曾經繁華一世的江陽,最終會變成一座荒廢的死城。齊風望向城內,江陽在皇上給他的封地之內。要讓他來做屠城這件事,喻意可想而知。
“主子,要去追夫人嗎?”飛夜一路跟著齊風,便以主子相稱,而白嫵郡主,自然而然就是夫人了。
喬無雙覺得白弦月那女人,被稱為夫人極為的不舒服,齊風的夫人?可笑至極,那女人什么時候受過約束?
白弦月總會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淮安王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一臉的憔悴不堪,阿嫵帶著雪月離開了。昨天他們就應該想到,那丫頭如此淡定,肯定是有問題的。
陸小鳳氣得跳了起來,揪著老王爺的衣領,氣呼呼地怒道:“你這老家伙,要是我家孫女真與那病小子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老子第一個就剮了你!”
“嫵兒能做出什么事情?”程音也是一臉的擔擾。
“上次,她逼我說出用玉女經可以救白雪月的事情。”陸小鳳急躁地說道。
“那又如何?”淮安王不明白。
“如何?如何!你這老家伙,怎么當人家爹的?阿嫵這是……”
程音驚呼:“她與白雪月當真要做夫妻之事?”
陸小鳳無奈地垂下了腦袋。
一室眾人頓時僵硬,程音一掌將陸小鳳拍飛:“老不死的,趕緊去把孫女找回來!”最好能阻止!
“他們是……”淮安王一時血氣沖頂,差點沒有站穩:“冤孽啊!”
春寒料峭,嫩草冒出一片片黃嫩嫩地芽兒,馬車飛速地行駛在小道之上,濺起一路水泥,還有此時白弦月瘋狂的心情。
齊風聽到手下人呈過來的淮安王親筆手書,目光一凝,面容微恍,似有些失神。
一時間,悲憤,氣惱,不甘……男子目光發霜,話話冰寒至極:“城內有人逃走,派人去追!”
阿嫵怎么能做如此的事情?白雪月需要她,那他呢?白雪月是她的親哥哥,那他是什么?他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