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弦月高掛在漆黑的夜空,幾顆星星稀疏的散布在它周圍,大地被一種壓抑的寂靜籠罩著,一如此刻皇甫鉞書房里的氣氛。
“師兄?!钡蛦〉穆曇簦矢︺X已經清楚天狼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白天你出手阻止的是我們的人。”天狼也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知道。”皇甫鉞平靜的應道,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所以你是明知故犯!”雖然早就料到了答案,但是聽皇甫鉞親口說出來,天狼還是忍不住皺起了濃密的劍眉。
“……”沉默,無聲已經是最明確的答案。
“你的選擇是?”天狼的目光變得銳利,直直的盯著皇甫鉞依然平靜的臉。
沒有任何言語,靜默的起身,利落的取下懸在墻上的寶劍遞給天狼,眼神坦蕩,沒有一絲悔意。
殺手盟的規矩,但凡出手阻止同盟執行任務的,要么親手殺了保護的人接受盟規處罰,要么代那個人死,毫無疑問,皇甫鉞選的是后者。
見皇甫鉞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做出決定,天狼的劍眉越發糾結了些,接過皇甫鉞手中的劍,在手中快速的轉了幾圈,“唰”的一聲,一道寒光在其眉宇間出現,“你……愛上她了?”
皇甫鉞怔了怔,隨即淺笑否認道:“沒有,只是承諾在先?!?/p>
天狼又盯了皇甫鉞許久,慢慢起身,只是出乎皇甫鉞意料之外的,天狼把劍收了回去,然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皇甫鉞,帶著復雜的情緒道:“事情,我已經壓下來了,你好自為之?!?/p>
“師兄!”皇甫鉞露出詫異的神情,情緒翻滾的厲害。
天狼伸手,阻止了皇甫鉞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們不是與生俱來的殺手,都是在對人生絕望下半路出家做了念天的徒弟,所以他們做不到絕對的絕情,做不到絕對的冷血。
“你畫它做什么?”天狼把劍放在桌上的同時,無意間瞥到了被蘇小冉蹂躪的皺巴巴的圖紙。
“師兄,你也見過嗎?”皇甫鉞上前,突然發現天狼痛苦的閉著雙眼,用力的甩了一下頭,似乎要甩去什么,不由得出聲關心:“怎么了?”
“我有這么一條鏈子,只是每每看到它,就頭疼的厲害,后來把它收起來了。你畫它做什么?”天狼說著用力捶了一下那好像被針扎似的腦袋。
“沒什么,突然看到一個女子戴著,覺得眼熟就畫下來了,這鏈子有何特殊的意義?師兄可是想到些什么了?”皇甫鉞似有期待的看著天狼,破天荒的說了長長一段。
天狼遲疑的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p>
天狼離開后,皇甫鉞一個人在書房里坐了很久,也許是白天蘇小冉提到了那個人,也許是天狼那遺忘了的過去隱隱約約的浮出水面,皇甫鉞腦海里竟想起那個女人來。
皇甫鉞突然很想去別院看看,那是鉞王府的禁地,也是他心里的禁地。踱步來到拱門前,頓了頓,還是彎腰走了進去。
滿園的馨香撲鼻而來,年年歲歲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矢︺X背手站在荷池前感嘆,天上的月亮與池塘的倒影遙相呼應,恬靜、清澈,像極了她的眼睛。
盡管皇甫默和太皇太后幾次三番的婉轉勸導,但是都被他冷冷的擋了回去,親情聯合愛情的背叛、算計,這樣的痛他忘不了,這樣的仇他亦放不下。
正當皇甫鉞出神之際,房里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原來蘇小冉白天沒有問出什么來,晚上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溜進來打算查探查探,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有用的蛛絲馬跡。
由于不能點蠟燭,只能借著外面幽暗的月光摸索,蘇小冉一個不小心踢到了桌腳上,引來一陣哀嚎,但是又怕人發現,連忙將自己的嘴捂住了。
“什么人!”皇甫鉞掌風一扇,以最快的速度沖進房間。
“??!鬼??!”本來就怕黑的蘇小冉被突然出現的皇甫鉞嚇了一跳,叫得比剛才還要凄慘。
皇甫鉞聽出了聲音,陰郁的點燃了蠟燭,幾乎是與點燃蠟燭同一時間的,皇甫鉞又聽到了“咚”的聲響,轉頭,看到蘇小冉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床柱上。
“你走路都不出聲的嗎,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慘叫后的蘇小冉一手揉著撞傷的額頭,一手拍著胸脯安撫自己受到驚嚇的靈魂,好不狼狽。
皇甫鉞看著蘇小冉驚魂未定的慘樣,只是繃著臉,沒有出口質問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只可惜蘇小冉并不是會見好就收的主,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屋里漫天的姿色所吸引,“天吶,紫檀木,紫砂壺,紫銅鏡……連喜被都是紫色的!”蘇小冉摸摸這,碰碰那,當她看到繡著喜字的紫色絲被時停了下來,小嘴張得大大的,久久都沒合上。
“看夠了嗎?”傷口被硬生生的撕裂,皇甫鉞的語氣估計比月亮上的廣寒宮更幽冷。
“她喜歡紫色對不對,你很愛她吧。”蘇小冉看著如此夢幻的房間,不怕死的開口:“沒想到你看上去那么冷血,竟然這么寵女朋友?!?/p>
“我記得我說過不許你來這里?!被矢︺X湊上前,近距離的盯著蘇小冉,語氣漸漸的變得不善。
蘇小冉在心里暗嘆一聲糟糕,太投入在八卦中,差點忘了皇甫鉞警告過,如果違反約定是要被丟出王府的。
大腦又飛速的轉動起來,隨著嘴角出現那抹奸詐的笑容,蘇小冉眼睛一閉,平舉雙手,學著電視的樣子,嘴里碎碎念著:“我夢游,我在夢游,不要打擾我!”
皇甫鉞啼笑皆非的看著蘇小冉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東撞一下,西碰一下,痛得齜牙咧嘴的走出屋去,陰霾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