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后的第二天,莊書蘭被禁足了!
原因很簡單,在經過茶樓的那場鬧劇后,莊書蘭的名號已經響徹京城的每個角落了,幾乎京城里的所有人都認為丞相的二小姐是個行為不檢點的女子,跟傅王爺的獨子有著不正當的關系,而且兩人還在茶樓里親口確認了。而莊書蘭就是因為丞相在意外中聽說了這事后,臉色發青胡子亂顫地將莊書蘭臭罵了頓后直接把她關了起來,連晨昏定省也一并免去了。
“小姐,吃晚飯了。”四兒端著兩菜一湯進了屋,輕輕地放到桌上,看著那湯里漂浮著的幾片菜葉兒和兩盤素菜,嘆著氣,拉著臉,“小姐,廚房里的那些人越來越苛刻了,居然沒有一個葷菜!剛才奴婢跟廚房里的張大娘吵了一架,就算小姐被老爺禁足了,但還是主子,她們竟然如此不敬……”
“好啦!”放下手中的棋譜,起身坐到飯桌前,接過四兒盛上的飯,同時笑瞇瞇地說,“能有真飽肚子的東西就不錯了,還要指望著什么?”
見自家主子心滿意足地吃著飯,四兒深深得覺得如今的狀況早就在莊書蘭的意料之中,否則她怎么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如此淡定?“小姐,您……您那日在茶樓所說的、所做的都是故意的嗎?”思索了十余日再加上她現在的處境后,四兒唯一能得出的,就是這個結論了。
“故意的?”莊書蘭微微笑了笑,想著那日在茶樓里的鬧劇,剛開始跟四兒說的那一番話本是無意的,但到傅察出現后,就是有意而為了。但莊書蘭卻不想把話挑明,“四兒,你認為會有哪個人把屎盆子往自個兒頭上扣的?”
惡~四兒胃里一陣反感,主子怎么能在吃飯的時候若無其事地談起這個!瞧她還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此刻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般。“小姐,您可不可以找一個好聽一點的比喻?就算這事不是您有意而為,您也不必這樣貶低您自己吧!”四兒有些無奈,最近的十余天,雖然跟莊書蘭親近了不少,可越是親近,越是了解,四兒越是發現莊書蘭跟以往她表現出來的大大不同,她有時會開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偶爾也要捉弄人,開心時,眼會笑成弦月,閃動著的眸子泛著點點光亮,配著她慵懶的笑容,讓人有種撲倒她,將她收歸己有的沖動。
“呵呵!”莊書蘭但笑不語,輕輕地將手中的碗筷放下,先洗手,再接過四兒遞來的漱口茶漱口,最后用絲帕拭唇,才慢慢地起身,回到書桌前坐下,拿著棋譜翻了兩頁,又放下,抬頭見四兒還站在一旁候著,只得放下書,用手托著臉靠在桌上,笑瞇瞇地問:“四兒還有事嗎?”
“小姐還沒有回答奴婢呢!”四兒堅持不懈,一定要在今天問出個答案出來,“這十來天里,小姐過得怡然自得,甚至連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奴婢認為小姐那天在茶樓里是故意惹傅貝子的!也是故意說出一些另個遐想的話,惹得流言滿天飛,氣得老爺發抖!”
“好丫頭!”莊書蘭低吟了一聲,可轉眼間,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四兒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那四兒說說我這樣做有何意義?現在街里流傳的那些話害得我閨名掃地,搞不好會一輩子嫁不出去呢!你說,我這樣詆毀我的閨名對我有什么好處嗎?”原以為四兒是個直心眼,沒料著她這幾天觀察仔細,細細思考!所以莊書蘭想再聽聽她對這事的看法。
“嗯……其實四兒也想不明白小姐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四兒不解地看著莊書蘭,“奴婢想很久,卻想不明白,只好來問小姐了。”
四兒將話說完,莊書蘭卻不語,只是緊緊地盯著四兒,嘴角的笑容依舊,半晌才淡淡地一笑:“呵!其實,我也在想,我這樣做對我有什么好處呢?想了很久,也不想不明白,也許根本就沒有什么目的,那天的一切只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說完,就斜靠到了榻上,瞇著眼,開始養神。
心血來潮?!就四個字就可以把一切都打發了?打死四兒也不會相信事情有這么簡單!不過四兒也不打算再問下去了,反正問了莊書蘭也不會說!
“嗯,小姐,您聽說了嗎,明天就放榜了!”本來打算收碗筷離去的四兒猛地想著剛才從夏珊那里打聽來的大事。
“哦!”眼沒睜,只是低低地從喉間里傳出一個單調不帶任何情緒的詞,算是對四兒的回應。
就一個字?四兒掏了掏耳朵,再睜大了眼,確信沒有聽錯,更沒有看錯莊書蘭正一臉安然地閉目養神。“小姐,您一點也不關心嗎?您不在意您是否有中舉嗎?您不擔心如果您沒有考中,那您和老爺之間的條約又該怎么辦?奴婢記得您那日可是當著宗親的面放出的話,如果沒有中的話,很丟臉的!”
“沒事,反正現在我的臉已經丟得差不多了,再多丟一點也沒什么大不了!”莊書蘭輕聲一嘆,“唉,這臉啊,丟著丟著就習慣了,改天有機會再多做幾件‘丟臉’的事吧!”
習慣了?有機會再多做幾件?四兒的嘴角幾動,很想拿個榔頭把莊書蘭的腦子敲,看看她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七七八八的東西!“那小姐認為您有幾成的把握可以中舉奪冠?”不死心地再問一次。
“嗯……九成九的第一名!”莊書蘭忽地睜了眼,認真地看著四兒。
“第一名?”打死四兒和也不會相信,四兒早就打聽過了,今年殿試的題量很大、很難,可書蘭那日交卷得很早、很早,早到根本不可能將所有的題都做完哪!就連大小姐她承認沒能將題做完,更何況是只在考場里呆了一個時辰的莊書蘭!
“是啊!”見四兒一臉不信的疑狐樣,莊書蘭極力忍著笑,很認真地道,“不管是順數還是倒數,總是一個第一名呀!而且,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附耳過來,我悄悄地告訴你!”
四兒真地將耳朵附到莊書蘭的臉龐,原以為莊書蘭會給一個確定的答案,不想莊書蘭卻說了這么一句話:“其實那天的試卷上,我只寫了三個字后就很不小心地睡著了,而且還非常不小心地滴了兩滴口水在試卷上了……”
“啊?!”雖然四兒早想過莊書蘭可能交白卷,但真的聽她親口承認,四兒還是有些受不了這樣的‘驚嚇’——哪有人真是這樣參加殿試的!而且還流口水!唉,不知道今年的主考官見著這樣的學子會不會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很滿意看到自個兒預想的效果,莊書蘭再次心滿意足地躺回了榻上:“四兒,我先休息一會兒,你去忙你的吧!對了,走之前把燈滅了!”
“哦!”四兒機械地回答著,可腳步卻沒有移動。
察覺到身后的人還停留在原地,莊書蘭哈哈一笑:“四兒,剛才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啊!”
“真的是在哄奴婢嗎?”
“嗯!”
“哦,那就好!”四兒拍著胸口安安心,同時也舒了口氣,要知道,殿試可是很神圣的,如果小姐真這么做了,那個主考官一時不高興了,一張紙參到皇上那里去,治小姐一個褻瀆恩科的罪,那……那后果四兒還真不敢去想像!“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