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秋風瑟瑟,百草凋零,左相府內這兩年一直沒能恢復到往些年的熱鬧奢華,左相老奸巨滑的猙獰面孔因為生氣幾乎扭曲得變形。
古家的長房小姐一入宮,便用她雷霆的手段打敗了曾經在后宮里也是一方人物的其他妃嬪,皇帝對她更是寵愛有加,而左相家的女兒德貴妃險險的差點兒栽于她手。
左相越想越氣,拳頭如錘,一錘子錘在子那張鑲著金邊的楠木長方書桌上,震得書桌上剛剛研開的墨汁飛濺而起,濺在了他這身藏青色的官服上,官服上的絲錦雀圖染上了一道黑。
德貴妃每天都在古十五淑妃那里受氣,一年以來,使她原本淡雅從容的臉龐漸漸變成深不可測的猙獰來,成了后宮里最大的釀醋專業戶。
“老爺,老爺,少爺不在府里。”左相的家丁連滾帶爬地跑進來稟報。
“刺兒不在?”德貴妃臉上的囂張氣焰并沒有減多少。
“還不快出府去找!”左相怒道,氣得老臉顫抖著。
“爹,你就讓他折騰吧,前些日子將京城太守的侄子打成重傷致死,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在皇上面前彈劾您為了護子,枉顧法紀。”德貴妃怒道。
雖說左相的二房人丁繁盛,十幾個女兒都嫁給王親親貴族用來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了,可膝下就這么一根獨苗。
左相胡子輕顫,官袖一揮,怒道:“還不派人快去找!”
“怕不是回虞城老家了吧。前些日子聽他說過一次。”德貴妃若有所思。
“快去給我找回來!”左相的老臉頓時失了顏色,虞城老家!就是長房的家主將他害成這樣的!一想到自己的獨苗居然跑去了虞城,左相的心里莫名期妙的有些惶恐起來。特別是一想到長房大少夫人那張純凈無邪的笑臉,清澈如水洗的珍珠般的眼睛,如勾魂的閻羅一般,無端端讓左相覺得背后生涼!
虞城古家花園,殷梨一身鵝黃小裙,披著白色披風,披風上繡著錦線小花,一圈細細的狐毛點綴在披風的領子之上,襯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兒越發的惹人喜歡。
殷梨如狐貍般的眸瞳映著湖波般的光芒,粉嫩的嘴唇微微地彎起,露出臉頰兩側深深的梨渦,臉蛋兒雖然還有些肥嘟嘟的可愛,卻比兩年前長開了許多,清秀的面容露了出來,女孩坐在花園的藤椅上蕩著雙腳,扎在頭上的小鈴鐺隨著秋風,發出幾聲細碎的叮當聲。
白竹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手里端著一個褐色的盒子,見到殷梨快步地走了過來,說道:“大少夫人,敬王爺送來的禮。”
殷梨瞟過白竹送到她面前的禮盒,隨手一揭,蘇繡織成的雪絨鍛裙,皇宮貢品,價值連城,點點小花襯在其間,蝴蝶飛舞在花瓣兒之間。
一雙修長的大手將殷梨面前的禮盒一蓋,濕潤的聲音響起:“送回去!”
古翊入鬢的劍眉皺起,這個敬王爺兩年來一直堅持不懈地送禮給阿梨,誰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讓阿梨慢慢喜歡他,對他動心?門都沒有!
殷梨接著古翊手里的棉花糖舔了起來,歡快的笑意蕩在空中,在她的眼里,蘇繡雪絨鍛裙可不是棉花糖,她也懶得再看一眼。
“大少爺,今年內府招標,據說皇上已經將此事交給了敬王爺,我們若是得罪了他,將今年官銀流通權交給了別家,怕不太好吧。”大長老小心翼翼的說道。
殷梨仰頭,抬起一雙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珠子勾著大長老!大長老摸著脖子,覺得脖子處陣陣發涼!
“那就回禮唄,總不能白收人家的東西。”殷梨的清脆的聲音尤帶著些稚氣,十一、二歲年紀的面容透著一股清秀,也沒看出長得傾國傾城,卻是渾身上下有著一股讓人一眼就能感覺到的靈氣。
當然在古府長老們的眼里,那靈氣簡直就是邪氣,每每把他們整得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
古翊清冷的眸子帶著濃濃的寵溺之色,“阿梨說得對!大長老,你去準備一份厚禮給敬王爺送過去。”
“可是大少爺,敬王爺親自送禮過來。”大長老那雙老眼轉了轉。每次敬王爺一送禮過來,大少爺就將他請在大廳里打太極客套一翻,硬是沒讓敬王爺有機會見大少夫人一眼。
商人重利,大長老覺得大少夫人在這節骨眼上,完全可以哄哄那個敬王小祖宗,先拿到官銀流通權再說。
“照你的意思是說讓我親自回禮過去啰?”殷梨舔著手中的棉花糖,嘟噥道。大長老眼里的精光,她一早就看出來了,不過她不喜歡被人利用罷了。
正是這個意思!大長老覺得每次他話才說一半,大少夫人就知道意思了,所以說大少夫人是古家最聰明的女人了,雖然大少夫人現在還很小。
大長老摸著后脖頸,涼嗖嗖!
“不行!”古翊冷道,他是絕對不可能讓阿梨親自去的,那個燕朔之一直想讓他休妻,想了兩年了,每每逮個機會就往虞城里跑,樂此不疲地給阿梨送東西。
“可是大少爺……”
墨竹走了過來,手里拿著提一份名貼,“大少爺,敬王爺想約您和大少夫人去秦淮游湖,還包了秦淮最大的一條花船上的一間包房。”
燕朔之簡直是無所不用其及了,每次燕朔之一來,古翊便不讓殷梨出門了,怕被燕朔之這只狼崽子將阿梨這只小白兔給叨走了。
殷梨瞠著水亮水亮的眸子,說道:“好啊。”
這古翊還沒有開口回應,阿梨就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聲好啊,古翊心里覺得挺不是個滋味的,他緊緊地攥著阿梨的小手,目光柔和,只是他眸光里的霸道光芒,讓人感覺到了殷梨是什么?是他的命根子。誰也不可能把她從他的身邊帶走!
燕朔之看到古翊坐在花船之上,就一直沒將殷梨的手放開過,這個王爺心里別提有多不舒服了,他如天空般的眸子里閃著倨傲的光芒,長袖一揮,包房內鶯歌燕舞。
古翊若是為了內庫招標的事,絕對不會應他的約,燕朔之覺得完全可以以此來證明他一個王爺在古家大少爺面前的高姿態。
一個扭著水蛇腰的花娘走了過來,輕紗遮顏,露出一雙勾人的水眸,花娘笑意盈盈,悠然地坐在了古翊的身邊,纖盈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撫摸著。
殷梨咬著她手里的糖葫蘆,一雙眼珠子泛著明珠般的光芒,狡黠若狐貍一般。身后站著的大長老顫微微地捧著她的死人頭玩具。
突然一聲尖叫,那花娘驀然倒地,水眸露出一片驚惶之色,一雙如玉般剔透的雙手此時一片紅腫,還冒出無數個紅點,流著發臭的膿水。
殷梨眸光一瞟,漫不經心,敢動她的人,不是找死么?她出門的時候,經過煉藥房,那毒褐粉可不是白偷的!
(PS:內啥,有沒聽說左相獨苗來了虞城?殷梨咬著糖果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