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鶴衛手持鋼刀,隨時等候著薛劍鋒一聲令下,將對面的那對奸夫淫婦斬于刀下。
那個自稱向陽的黑衣人,渾身的絕決、冷冽。
“做不成陽間的夫妻,我們就到地府做對鬼夫妻!”向陽斬釘截鐵的說道,看向文靜的眼中有心疼、有愛憐更多的是不舍。
文靜哭了,卻毫無傷悲之意,那掛面晶瑩的嬌顏滿是開心與欣慰,“好,就做對鬼夫妻,興許還能見到我們的孩子!”
絕決的凄美,刺痛了場外善良的雪兒,山外的人、山外的事何止一個復雜就能說得清楚,停留的時間越久,她的心神越會被太多的事太多的人牽扯,她會不忍、會不解,更會感同身受。
向陽沉穩絕決的邁出一步,文靜便會毫不猶豫的跟上一步,既然不能執了之手,與子諧老,那么就執子之手,與子同死吧!這樣的結局雖然慘烈卻是他們能相守在一起的唯一途徑。
嚴面真的大于一切嗎?此時的薛劍鋒已抬起手,準備向青衣鶴衛下達最后的絕殺令。
抬了一半的手,卻因受到突來的攻擊,不但被迫收回,更因麻痛怒目尋找著攻擊之人。
用不著薛劍鋒質問,雪兒自覺的走到了場中,更擋在了向陽與文靜身前。
向陽驚,文靜好似了然般,沖著雪兒的背影露出感激的笑。
“放他們走!”簡短干脆更是不容反駁的話,鏗鏘有力的自雪兒嘴中說出。
“雪兒,快回來,你還太小,不了解這些雜亂之事,賤人死不足惜!他們?”薛劍鋒語氣中明顯有不滿之意,看向文靜與向陽的眼神中,更是狠厲一片。
“不!今天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他們!不信,你們就一起試試!”雪兒清脆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夜空。
別人說不動,小丫頭的師傅?薛劍鋒轉身恭敬的看向神算子,此意不言而愈。
輕步上前,輕撫了撫白須,神算子寵溺的看向場中霸道的雪兒,“哈,這孩子讓老夫慣壞了,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別說是你們了,就連老夫也得退一步,讓她三分啊!”
精亮之光自雪兒眼中一閃而過,這世間只有師傅最疼她更最懂她,此時的她不是在無理取鬧,更不是借事顯耀自己的一身好本事,而是,她的心在催促著她,文靜,她要救!
神算子的回答不僅讓薛劍鋒吃驚更是進退兩難,更讓南宮清遠與風看清了一個事實,那個丑陋的小丫頭極得神算子疼愛。
薛劍鋒再次將目光對注場中,表情嚴肅的說道,“雪兒,這本是我莊中之事,你怎可攬之,文靜的所作所為,你也是有目共睹,這種蛇蝎心腸的女人,你要放了她嗎?”
“放!”一個有力的放字,打斷了薛劍鋒要進行的教育之詞。
回頭看了看身后仍緊握彼此手的兩人,雪兒渾身霸氣,字字有力的說道,“她是做錯了,如果不是我跟師傅趕巧來此,她會錯的無法挽回。可是,人不是生下來就是惡人,更不是你所說的賤人,如果你們沒有把她扯進山莊來,那她興許會有在另一個地方開心的活著,在怪她恨她的時候,莊主是不是也應該擔起自己的那份責任呢!文雅看明白了,更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自己的罪過。莊主呢,莊主要如何反醒自己的過錯,如若今天殺了他們,那只會讓你罪上加罪。就算是為你的那個云兒積陰德,放過他們吧!”
“放?無若不是文雅在前擋著,此時被害的應該是我跟云兒,如此狠毒的女人,我不但不罰她,還放她?做不到,她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她?”
“她已受到懲罰了!”雪兒的大吼打斷了薛劍鋒的執著。
“施邪者是要付出代價的,她不但跟文雅一樣,再也不能做娘親,每月十五,必受鉆心噬骨之痛,這下你滿意了吧,這比痛快的殺了她,還讓你解恨吧!”雪兒冰冷的話,換來文靜的輕笑默認,換來向陽的驚呼更是滿眼疼痛的看著身邊的女人,換來薛劍鋒及其他看眼之人的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靜?”向陽輕柔的詢問著身旁的女人,聲音中出現了顫抖。
一絲苦笑劃過文靜干裂的嘴唇,“害人者怎能不受到懲罰呢,這是我應得的!”
輕柔的說詞,使得堂堂七尺男兒頓時扔下了手中的鋼刀,將他視為珍寶的嬌弱之人緊擁懷中,她的苦、她的痛,她的寂寞與心死,他全看在眼里,疼到心上,直到那顆心為她徹底爆發,才使得他不顧世人的唾罵、不顧薛劍鋒的絕殺、不顧一切的要了她,更要護她愛她一輩子。
神算子一聲長嘆傳來,“孽緣只可到此為止,不可再憑添罪孽。得饒人處且饒人,放她一命也是在給自己更是給那未出生的孩子積德啊!如若一意孤行下去,飛鶴山莊百年的基業難保今朝不是終點!”
神算子如風般的輕言之語卻如重錘砸到了薛劍鋒的心里,使其先由大喜再到大驚。
僵局再現,只不過此時文靜的這邊多了兩塊重重的砝碼。
“劍鋒,退一步海闊天空,就讓他們遠走異鄉吧!殺了他們無非多出兩具冰冷的尸首,如今,你即將為人父,又肩付著飛鶴山莊的百年基業,怎可在此事上狠鉆角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做出如此豁達之舉,非但引不來嘲諷之語,而是讓世人見識了你飛鶴山莊莊主的廣闊胸襟……”南宮清遠耐心的勸說著。
“磨蹭!”風不耐煩的低語著。
文靜面前的生門越來越大,薛劍鋒的面子再大,能大過神算子與南宮清遠嗎?
“給他們讓出路來,記住你們說得話,你們走吧!”薛劍鋒的話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得到命令的青衣鶴衛,向兩旁閃開,一條通往府外的路擺在了文靜與向陽面前。
“我送你們!”雪兒果斷的說道,已頭前開路。
神算子一聲輕笑,寵溺的責備道,“這孩子,小氣了些,莊主既然說放,哪有反悔之理呢!唉,她的小脾氣真該好好改改了!”
身后的眾人被甩的越來越遠,出了山莊雪兒又送出了五里。
停下身子,轉回頭看向身后緊跟著的兩人,“黑蜈蚣、苦白花、毒地蟻、巴戟天、杜仲、胡蘆巴、仙茅……,這些全數放入煮沸的山泉水中浸泡,待水稍涼些時,讓她泡于其中,雖不能根治鉆心噬骨之癥,卻可減輕發作時的痛苦,且記!找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重新生活吧!我走了,你們保重!”
輕盈的身影在話落后,已向來路飛去。
“大恩大德,文靜銘記于心!”遠望著嬌俏身影消失的方向,文靜輕柔的低語著。
手再次被緊緊的握住,這一握,將他們今生得來不易的緣份牢牢鎖住。
幫人幫己,施之以桃,報之以李,文靜因結識雪兒才得此福緣,至于對雪兒的回報那則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