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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眾人拍掌叫好。
丫鬟又道,“龍公子的下闋是--『初八月,半鏡上青霄。斜倚畫闌嬌不語,暗移梅影過紅橋,裙帶北風飄』。”〖 注:納蘭容若《望江南·詠弦月》〗
聞言,鳳朝華眼底閃過一絲驚贊,忽然想一窺詞的主人。能作出如此佳句的人必定不是膚淺之輩。
彼時,臺下又有人起哄了,“既然龍鳳公子勝負難分,不如再比一局吧。”
“是啊是啊,誰更勝一籌誰就可以抱得美人歸。”眾人開始肆意調侃。
明月道,“明月也正要此意。不知道兩位公子意下如何?”
“在下愿意一試。”聲音從天子二號房傳出。
鳳朝華心一驚,這人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低啞平穩中帶著幾分蠱惑,與太子的聲音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放蕩不羈,多了幾分溫文爾雅,卻同樣好聽,有點兒異曲同工的味道。驀地,鳳朝華懊惱的擰起青眉,不該與太子相比較的,不該……
“鳳公子的意思呢?”明月道。
鳳朝華回神,淡淡道,“不必了。能夠聽明月姑娘一曲已經很滿足了。”
“公子瞧不起明月?”明月的聲音有些哀怨。
鳳朝華擰了擰眉,道,“沒有的事。”
“那為何不愿意與龍公子一爭高下?”
因為沒有爭的必要。當然,這樣的解釋明月肯定不會滿意。既然如此,鳳朝華便不再白費口舌,低嘆一聲,淡淡道,“姑娘出題吧。”
“明月沒什么要求。兩位公子即興各作一首詞,在場的所有賓客一同鑒賞,如何?”
“好!”臺下一片贊同聲。
頃刻,一道聲音從天子二號房傳來--“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艷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爭如這多情,占得人間,千嬌百媚。”頓了頓,又道,“送給明月姑娘。”〖注:柳永《玉女搖仙佩》〗
“好個千嬌百媚!”眾人臉上的笑意變得不那么單純了。
“龍公子過獎了。”明月的聲音中不由帶了幾分嬌酥。
鳳朝華也笑了,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陸游·《卜算子·詠梅》〗
話音剛落,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半晌,一道聲音打破寂靜--“鳳公子好才情,龍某自愧不如。”說著,人已來到了天字一號房。
鳳朝華抬眼,不期然對上一雙墨黑的眸子,再一眼,面如朗月,劍目如星,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詞--男顏禍水。
驀地,鳳朝華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嘴角輕勾,含笑淡淡道,“龍公子過獎了。”
龍斂辰不請自坐,道,“在下龍劍羲,想必閣下就是鼎鼎大名的南陵七公子之一--鳳七少。”
鳳朝華雖驚訝與他的敏銳,卻依然面不改色,笑道,“想不到鳳七的小小名號竟可以傳到龍公子耳里,榮幸之至。”
龍斂辰劍眉一挑,道,“鳳七少的名號不小。”
“那是在南陵。”這是她第一次以鳳七的身份出現在京城。
“在下恰巧從南陵來此。”
“哦?”鳳朝華揚眉,她怎么沒聽說過南陵有龍劍羲這號人物?
“在下是無名小卒,七少沒聽說過是理所當然的。”龍斂辰好心的替她找理由。
“也有可能是世外高人。”鳳朝華打趣道。
聞言,龍斂辰微楞,接著一陣開懷大笑,道,“龍某以后一定自詡世外高人。”
鳳朝華淡淡的笑了笑,看著臺下,提醒道,“明月姑娘正翹首以盼。”
龍斂辰揚眉,道,“美人易求,知己難得。”
“龍公子把每個萍水相逢的過客都引以為知己嗎?”
“七少是過客嗎?”龍斂辰認真的問道。
鳳朝華波瀾不驚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澀意,但很快便消失在眼瞼跳動的瞬間,淡淡道,“至少,是京城的過客。”
龍斂辰蹙眉,隨即轉為微笑,道,“南陵是個好地方。”
“是嗎?”鳳朝華勾唇,端起茶杯淺酌,思緒有些涼意。南陵,已經不若表面那般光鮮了。
這時,明月的聲音傳來,“龍公子、鳳公子。”
鳳朝華抬眼,禮貌的招呼道,“明月姑娘。”雖然帶著面紗,但依然可以想見面紗后面的千嬌百媚。筆直的腰桿,微揚的下顎,都訴說著主人的孤高,如萬花叢中一點白,惹眼的很。
不由的,鳳朝華將佩服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龍姓男子。那首詞形容明月,再合適不過了。
仿佛讀懂了鳳朝華眼中的深意,龍斂辰嘴角一勾,謙然一笑,回她一個『彼此彼此』的眼神。
鳳朝華心一驚,除了三哥之外,他是第一個與她有如此默契的人。當下,對他的好感多了幾分,當然,這無關風月。相貌出眾的人本來就比較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更何況那個人還和自己有那么一兩次的心意相通。
明月目不轉睛的盯著鳳朝華,語帶哀怨,道,“七公子嫌棄明月嗎?”
鳳朝華回神,對上明月的視線時,倏地一陣窘迫感襲來,微微擰眉,若無其事的垂下頭品茶,不著痕跡的避開那兩彎含情脈脈的盈盈秋水,淡淡道,“明月姑娘何出此言?”這不是第一次接受到女子愛慕的眼神,卻第一次感到局促。她的眼神似乎在控訴什么……
霎時,一個詞語閃現在腦海里--始亂終棄!鳳朝華被自己的想法怔到了,怎么會有女子控訴她始亂終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