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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斂辰依然一臉笑意,溫文爾雅,“真看不出來,太子妃竟深藏不露。”
“是……是啊。”老管家故作鎮定,“二小姐不喜太過招搖。”
龍斂辰笑了笑,道,“鳳相再不勝出,就要顛覆他常勝將軍的旗號了。”
“哈哈--太子過獎了。”鳳廉笑呵呵的來到客廳,看的出來,他的心情相當之好。
龍斂辰揚眉,難道他猜錯了?
“方才一時興起,與小女對弈,誰知一發不可收拾,怠慢了太子。”鳳廉客氣的說道。
“無妨。”龍斂辰淡淡道。
“去老臣的書房一敘,如何?”
“再好不過了。”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果然是鳳相的一貫作風。
……
……
日落西山,鳳朝華才結束了與周公對弈,徐徐醒來。
“綠萍,現在什么時辰了?”
“申時剛過。”
鳳朝華揉揉眉心,不知不覺竟睡了兩個時辰,可為何還是有一點困呢?
“小姐,該用晚膳了。”綠萍怕她繼續倒頭大睡,及時提醒。
鳳朝華微微頷首,起身穿衣服。
“太子來過。”綠萍一邊幫鳳朝華扣扣子,一邊匯報。
鳳朝華擰了擰眉,隨口問道,“他來干什么?”
綠萍錯愕,小姐這問的是什么話?相公來看娘子也需要理由嗎?驀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您和太子爺不合?”
“原則上說,我們的關系很正常。”鳳朝華如是解釋她與龍斂辰的關系--正常。
綠萍懵了,如果小姐和太子相處和睦,老爺又怎么會將太子列入黑名單呢?可是依太子方才的態度來看,他與小姐的關系似乎真的還不錯。
鳳朝華垂眼看著梳妝臺旁的龍涎香薰,輕聲問道,“太子留下來的?”
“嗯。”
鳳朝華擰了擰眉,將龍涎拿起來,鼻子微微動了動,半晌,道,“點燃。”
“是。”將一支白玉發簪插到鳳朝華頭上,綠萍立刻彎身點香薰。
“這支玉簪怎么這么陌生?”鳳朝華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猶自喃呢道。
綠萍點燃香薰,回頭笑道,“這是太子送給您的。”
是他?鳳朝華很自然的聯想到了自己丟失的玉簪,再一次肯定,簪子確在那晚被他順手牽羊無疑。
輕嘆一聲,鳳朝華淡淡道,“換紫玉的。”
綠萍雖感到不解,卻也沒有多問,依言將白玉簪換成了紫玉的。
鳳朝華將龍斂辰送的簪子收進懷里,道,“去通知老爺,我要和他一起用晚膳。”
“是。”綠萍的聲音近乎于雀躍,小姐和老爺同桌而食,那可是府里上上下下幾百號人最期待的景象。
看著綠萍那高興的表情,鳳朝華只淡淡的笑了笑,待她離開后才關上房門,將燃有龍涎的香爐放到地上。然后坐下來靜靜的觀察。
一刻鐘之后,香爐四周開始出現螞蟻伊蚊之類的蟲蟻,漸漸的,越來越多。它們起初都只徘徊在距香爐一公分以外的地方,可待到香爐孔中冒出淡綠色煙霧時,眾害均以破竹之勢涌向香爐。
盡管一波又一波的先驅者犧牲在了那短短一公分的路途上,后來者依然如飛蛾撲火般向香爐靠近,義無反顧。
眨眼間,香爐四周已不見半點動靜,只留下一堆尸骸鑒證那已逝的血雨腥風。
“若香爐換成人,又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鳳朝華低聲喃呢,冷眼看著一地的殘骸,仿佛透著它們在看別的什么。
“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綠萍在門外叫道。
鳳朝華將香爐放回桌上,淡淡道,“進來收拾一下。”語畢,將門打開,徑自離去。
收拾什么?“啊--”聲音才剛剛出口,綠萍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震驚的看著地上那些焦黑的尸骸,許久才鎮定下來。帶著滿腔疑惑將地上清理干凈。
……
……
相府后院,鳳朝華與鳳廉兩父女同桌而食,四周站著七八個丫鬟,以伺候之名行看戲之實。
“下去下去,都下去。”眼看菜已全數上盡,鳳廉如往常一樣,開始趕人。
“奴婢要留下來給老爺夾菜。”
“奴婢要留下來為老爺倒酒。”
“奴婢為二小姐倒茶。”
“奴婢為二小姐夾菜。”
“奴婢為二小姐添飯。”
“奴婢為老爺添飯。”
“奴婢……奴婢……”最后一個丫鬟結舌了。
“這端茶遞水夾菜添飯她們都搶著做了,你還有什么理由?”鳳廉問道。
“奴婢……奴婢……”小丫鬟將懇求的目光投向美麗善良的鳳朝華,以表示她真的真的很想留下來。
鳳朝華抿嘴淺淺的笑了笑,抬眼望天,道,“夕陽很美。”
小丫鬟一臉茫然。
綠萍偷笑,道,“傻丫頭,快去拿一把油傘來為小姐撐傘。”
小丫鬟兩眼一亮,頓如醍醐灌頂,立刻跑去拿傘。可還不等她離開,已經有十幾人拿著傘出現了,“奴婢為老爺撐傘。”顯然,眾人等待這個表現的機會已經很久了。
鳳廉老臉微抽,道,“天還沒下雨,撐什么傘?”
“未雨綢繆。等下雨之后再撐傘就遲了。”鳳朝華淡淡道。
“女兒啊,雖說咱們兩父女聚在一起吃一頓飯不容易,可你也不必如此隆重吧?你知道的,為父一向很低調。”鳳廉苦口婆心的勸說某人給他留點面子。
“在自己家里,高調點不礙事。”語畢,鳳朝華開始用膳。
鳳廉老眼一瞪,道,“每次都帶上一堆娘子軍來助陣。你以為這里是戰場呀!”
“爹。”鳳朝華將正要放進嘴的食物放回自己碗里,道,“如果您能夠保證與我一起用膳的時候對國事只字不提,我就讓他們退下。”
言下之意,讓下人圍觀,除了送順水人情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堵住某人的口。
鳳廉的嘴角狠狠的抽了幾下,對著鳳朝華無比哀怨的長嘆一聲,埋頭吃飯。
四周的丫鬟紛紛捂嘴偷笑,她們好佩服二小姐。
片刻之后,鳳廉終于忍不住了,道,“太子今天來找我談了點事。”
鳳朝華揚眉,破天荒的沒有無視他,淡淡道,“食不言寢不語,女兒沒有忘記爹爹的諄諄教誨。”
“為父也教過你要尊老愛幼。”
“您還很年輕。”
“你要孝順為父。”
聞言,鳳朝華青眉一挑,道,“我不夠孝順嗎?”
“當然不是。”
“那您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聽為父說說朝……”
“若不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同桌而食就別再繼續了。”頓了頓,鳳朝華又道,“不問朝事。這是我的原則。”
鳳廉無語問天,再次長嘆,為什么,為什么她要避國事如洪水猛獸?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從小就聰明,十歲便能幫他處理國事,提出的精辟見解更是讓他自愧不如。可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她就再也不與他交流國家大事了,甚至有點抵觸他在她面前談及。雖然表現的不明顯,方式也很獨特,可養了她十八年,他不會感覺不到她的變化。
到底是為什么呢?鳳廉第一次意識到,他該深究她的這一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