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寧風樓,月兒引路往二爺的寧云樓而去。凰婉清不解的問:“海芋,你剛才為何……”
“為何搶你功勞是嗎?”海芋偏對看著她俏皮一笑,“這個劉景繡表面大方,實則內心陰暗,公主現在不宜在其面前露鋒芒!免得惹人妒忌!”
“一開始,她對我的確心有顧忌,但現在我的迎凰樓和冷宮無異,她又何怎會多心?”凰婉清不在意的搖搖頭,臉上揚起自嘲的笑。
海芋白她一眼:“公主就這么對自己沒信心嗎?”
“要信心何用?”凰婉清搖頭苦笑。
海芋拉住她,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公主應該察覺到了,古昔風如此待你恐怕和六年前公主下江南之事脫不了干系,這其中定有什么誤會,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原因,只要解除誤會,古昔風定會珍惜公主,給公主一個幸福的未來!”
“皇兄不是讓你來救我的嗎?”凰婉清急了,她現在可是一秒也不想待在這里了,只要拿得休書,她就立馬去邊關投靠二皇兄。
“祈燁說,要你幸福!”海芋嚴肅的說。
“難道二皇兄也認為古昔風是可托之人?他那樣薄情。”
“薄不薄情,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不過,寧云樓的二爺定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海芋說著瞇起眼看著前方的寧云樓,已經胸有成竹。劉景繡不說,她們還可以問別人!
此時此刻,古昔林正獨自一人坐在寧云樓的閣樓上,沉默的看著遠方,雖然長久不在家中,但大哥依舊命人每天打掃,寧云樓里的一切擺設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昨晚從潔院回來,他就知道大哥一宿沒睡,不但派了人往各地尋覓良醫,還親自翻閱古藉查找解毒之法直到天亮。
七星海棠,天下無解。若非師父用盡心力,以銀針封穴暫時克制住毒性,恐怕他早已忘記了前塵過往,最后白癡一樣的死去。可惜,師父也只能讓他減少痛苦,延長他的生命,半月之期一過他照樣得死。
大哥待他極好,不愧他臨死也要回來看著他幸福。昨天二王爺派來的那個人,他一眼就看出是個女子,雙目流轉智慧充足,有她奉命前來助陣,看來大哥有得忙了。不過也好——大哥就是欠抽!呵呵,想到這,昔林忘了自己命在旦夕,輕輕的笑出聲來。
“看著天空也能笑,二爺真是強!”
一個聲音含笑響起,昔林回頭,看到一個美女和公主一同站在身后,旁邊月拎著一個食盒。
“嫂嫂好!”昔林站起來,對凰婉清笑笑,目光落在海芋身上,其中不乏驚艷,“你就是昨天女扮男裝的那位吧?”
海芋驚了一下,很快笑道:“二爺好眼力!”
“姑娘好計謀!”昔林夸道。
月兒打開食盒,海芋端出盤子放到昔林面前的桌上:“二爺,這是公主親手做的糕點,送給二爺品嘗!”
“哦,原來公主還有這等手藝!”昔林好奇的挑著眉看向盤中的五彩水晶鮮花糕。
“這是以園中鮮花為材料所制,入口松軟,甜而不膩,乃宮中御膳房秘方所制!”凰婉清微笑著解釋道,心里美滋滋的,話說受人夸獎的感覺真的很不錯,今日小拭牛刀,竟然又讓她找回了些許自信。
“公主惠質蘭心,大哥得以娶到公主,是他的福份!”古昔林慢慢的吃著糕點說。
海芋聞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唉,這算什么福份,又沒人珍惜!”
凰婉清聞言心里有些難過,微微紅了眼去啐海芋:“不得亂說!”
“公主,再這樣下去你就變老姑婆了!”海芋貌似忿忿不平的說,一邊用余光瞟瞟古昔林。
果然,古昔林聞言變了臉色,難道他們還從未圓房?
“二爺這么聰明人,想必早已洞悉一切,讓二爺見笑了!”凰婉清幽幽的說,目光變得憂傷起來。
古昔林沉默了一會兒,方道:“公主,其實家兄本性不壞,只因六前的事對公主存有誤會,才會如此任性而為!”
“六年前?”海芋和凰婉清同時驚呼起來。
“是,六年前公主隨先皇下江南,家兄帶了吉兒出門面見天顏。吉兒去撿掉在官道上的風箏,誰想一輛馬車疾奔而過,十歲的吉兒命喪車輪!以至他存有心結!”提起往事,古昔林的心痛如泣血,眸中不免流露出傷感。
“那是華陽公主的馬車,對嗎?”海芋馬上明白了事情大概——這種事情電視上演得多了,她都習慣成自然了,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凰婉清簡直不敢相信孽由此生,驚訝的看著他:“我不知道這件事的……”
“剛開始我們也不知道是公主的馬車,吉兒是大哥的未婚妻,自小住在古家,深得古家上下歡心,吉兒的死古家怎會善罷甘休?古家費盡心力方可對方乃皇家公主,得罪不起,方含恨作罷!”昔林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隔欄憑眺遠方,以掩飾心中的痛楚。
凰婉清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喃喃道:“他果然是恨我的……這樣的事情,我又豈會愿意!”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可是公主當時亦年幼,其實怪不得你!”昔林回過頭來,看著臉色蒼白的凰婉清,搖頭嘆息,“一切都是命……”
“那年我初到江南,水土不服生了重病,父皇才會派人緊急送我回宮,誰曾想……”凰婉清低低的哭了起來,滿臉委屈難抑,她只以為他是因為抗拒朝廷賜婚結怨,從未料到竟是六年前種下的孽因導致今日的不堪。
得知原因,海芋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但看著那兩個當事人傷感的模樣又不好意思歡呼,拉拉凰婉清的衣袖:“咱們回去吧!”
凰婉清點點頭,在海芋的攙扶下站起來,默默的轉身離開,行至樓梯口又止住了腳步輕聲而堅決說:“昔林,如果他要為吉兒報仇,那就讓他親自來吧,我愿為她償命!”
她堅決的語氣令昔林和海芋皆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纖弱的身影,張了張口剛想說點兒什么,那纖弱的背影已經義無反顧的下了樓。
海芋看了同樣震驚的昔林一眼,急忙跟上去,心中有了主意。
誰也沒有注意到,心傷過度的昔林嘴角慢慢沁出一絲腥紅的血,如同小蛇一樣蜿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