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古昔風沒有出現在迎凰樓,凰婉清和海芋二人坐在床上聊天。壓抑了這么久,總算有個可信的人說說話了,凰婉清很開心,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海芋在說,她在聽。
“公主,你不知道,邊關常起大風,一起風就黃沙滿天,條件可艱苦了!祈燁他雖然身在帳中,卻常常站在城墻上回望故鄉,他一上去我就知道他想你了!”海芋比手劃腳,眉毛色舞的說。
凰婉清濕潤了雙眼,二皇兄生母早逝,惟一記掛的就是她們母女了。
“你猜我是怎么遇到祈燁的?”海芋眨眨眼睛,俏皮的問。
凰婉清微笑著搖搖頭,實在想不出皇兄是在哪里撿到這個精靈古怪的奇女子的。
“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且是直接掉到祈燁懷里!”說起這場奇妙的穿越,海芋至今提起還頗為興奮,一雙黑亮眼睛閃著崇拜的光芒。
凰婉清吃驚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會有這么奇怪的事情,漸漸被她的新奇的話題給吸引。
“是真的,那一天我從山下摔了下去,失去了知覺,醒來一睜開眼就在祈燁懷里了,而且那個時候祈燁正在作戰!把他也嚇了一大跳呢!”
“有這種事情?”凰婉清驚奇的問。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祈燁?!焙S笠桓碑斎涣说谋砬椤?/p>
凰婉清沉默了,眼里有憂傷浮動。海芋方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俏皮的吐吐舌頭道:“是不是想祈燁了?”
“恩?!被送袂遢p輕的點頭,“這個世上讓我掛念的就只有母妃和二皇兄了!”
“就知道你們兄妹情深,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合家團圓的!”海芋拍拍胸脯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逗得凰婉清撲哧一笑,“你也是個小女子,有什么辦法?”
“山人自有妙計!”海芋故作神秘的挑挑眉,志在必得的笑了笑,打個哈欠拉拉被子準備睡覺,“現在,咱們要先睡美容覺,明天你就知道了!”
月上柳梢頭,灑下如水清輝,潔院里,古昔風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喝著悶酒,可謂“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貌似很凄涼的說。
昔林默默的坐在院墻上,看著兄長頹廢的對月飲酒,神色頹廢,心里很是難過,如果吉兒還在,大哥也不會變成這樣。再偏頭看看遠處不勝落寞的迎凰樓,心中更是感慨萬千,深知大哥心結的他怎么會看不出來他們在演戲?
本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偏偏從六年前初初相見就結下了仇怨,命運真是作弄人哪!
搖搖頭,昔林從院墻上躍了下來,聞得聲響昔風警覺的抬頭,看到昔林驚了一下,急忙掩下傷感,拿起酒壺重新斟滿一杯,遞過去強顏歡笑道:“昔林啊,來,和大哥喝酒!”
“大哥,喝酒真能解憂嗎?”昔林不茍同的接下他手中的酒盞,卻沒喝,只是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酒盞,輕輕的說。
古昔風笑笑,自己斟了滿滿一杯仰頭喝干,方道:“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那么,醉了這么多年,為什么你還有憂?”古昔林反問,坐下來把他面前的酒壺酒杯都收到自己面前,“大哥,吉兒若在天有靈,定不愿你如此頹廢一生!”
“是嗎?每一次你們都用吉兒來規勸我,現在我已經按照你們的意愿娶了妻,還納了妾,你們還想怎樣?”古昔風惱了,揚起唇角自嘲的笑了起來,笑得心酸。
昔林嘆息一聲,知道再勸也無異,亦沉默了下去。
晚風吹過,滿園花草隨風舞動,沙沙作響,為這個寂寞的夜晚更添三分凄涼。清冷的月光柔和的拂滿落寞的身影,寂寞的夜晚,他們都是思念吉兒的人。伊人已逝,活著的人也要跟著萬劫不復嗎?
“大哥,吉兒之死傷心的不止是你,你尚有思念可以光明正大的排泄,而我卻只能躲得遠遠的排解心中愁苦,我們兩個,誰更可悲?”昔林幽幽的說道。
古昔風聞言驚訝的抬起眼,看著昔林濕潤的雙眼,突然失去了語言——難道昔林他亦是愛吉兒的?這就是他自吉兒死后就離開家族流落江湖的真正原因?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親弟的想法!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而你身系整個古家禍福,你認為皇上特意把她指婚給你單單是為了一已之私嗎?大哥,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公主她亦是受害之人!”昔林說著垂下了眼眸,不想讓大哥和自己一起承受痛苦。
“你說什么,什么將死之人?”古昔風聞言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急切的問,“昔林,發生了什么事?”
“大哥,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時日無多,本不想告訴你,只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就走,但你和對公主的態度實在讓我不放心不得已才說了出來。我知道你雖奉父母之命娶妻,卻堅持納妾的原因,也知道你為何成親許久從未有過子嗣的原因——吉兒也希望你幸福,你能明白嗎?”昔林緩緩的抬起眼認真的看著哥哥,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此時昔風才發現昔林的臉色真的比以前差了好多。
這個噩耗令古昔風如被雷劈,僵住了身形,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昔風尚未完全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昔林已經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轉身離開潔院。
“昔林,我一定會你找到解毒之法!”昔風追上來,在他身后用力大喊。
“七星海棠,天下無解!”昔林的身影已經沒入夜色中,只有輕輕的聲音隨風飄來,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
身負情傷,再受劇毒,昔林他是怎樣熬過來的?怪不得他會突然回來,要的不就是他的幸福嗎?愧疚而又擔憂看著惟一的弟弟離開,昔風心里有了決定——無論如何亦要救得昔林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