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哥哥……”呢喃開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有清涼的水，沿著張開的唇，滑入口中。

“飄零……”是王遠擔憂的聲音。

突然記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凌哥哥，他，沒有受傷吧？昏迷前，似乎聽到了他肯定的答案，這樣，就好……

竭力抬起沉重萬分的眼皮，昏暗的燭光中，看到了憂容滿面的王遠，此時見她醒來，急忙的端了藥過來。

“王遠，讓你操心了。”竭力開口，聲音卻虛弱的異常。

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扯動了腹部的傷口，劇烈的疼痛，侵襲著身體的每一根神經。王遠見狀，急忙來扶，冰冷的汗，從額頭緩緩滑下。無力的，靠在了王遠墊了棉被的床幃上。

“凌哥哥，怎么樣了？他，沒有受傷吧？”最在乎的，終究，還是他。

“我很好，不勞郡主費心。”帳外，傳來冷漠異常的聲音，高大的黑色身影，瞬間，出現在眼前，身后跟的是神情復雜的何子須。

他真的，沒有受傷。唇，幸福的揚起，卻被他厭惡的眼眸僵住。

為何，會這樣……

“任飄零，想不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薄薄的唇邊，張揚起一絲邪魅異常的笑意，冰冷的話語溢滿了不屑。

究竟，發生了什么。皺眉，不解的看著他。以前的他，雖厭惡冷漠，但卻不曾如此戲謔不屑。

“這場苦肉計演的相當之好！連我都差點被你騙了！”

苦肉計？疑惑的抬頭，卻在放眼間對上了凌澈異常冷漠的臉，和何子須閃忽不定的眼神。

“怎么？還不打算承認嗎？”輕笑出聲，瞬間，一紙素箋，由凌澈的手，扔在了她的面前，白色的紙箋，如同斷翅的蝴蝶，殘忍的，飄落。

“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字！”

紙箋上，娟秀的楷體小字，和任飄零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我的字？”慘白的小臉，強忍的隱隱做痛的傷口，任飄零不敢置信的著著紙箋的內容，竟是本次暗殺的行動計劃。

“還準備繼續偽裝嗎？這是從那名刺客身上搜到的，如果想要用苦肉計打動我，那就請你把功夫做足，不出如此大的紕漏……”揚唇，擰眉，深邃的眼眸冰冷異常。

“凌哥哥，我沒有！”拼命的搖頭，急急的辯解，不料，卻被他狠狠打斷：“不要告訴我沒有！那刺客都已經全招了！”

“全招了？不可能！他在哪里，我要和他對質！”略顯激動的人兒，無力的抓著床單。

“飄零，你先躺好！”旁邊，王遠擔憂的扶著人兒。

“凌哥哥，飄零要求和他對質！”堅定的目光，受傷的表情，使的原本就孱弱的人兒更顯的單薄。

“不必了！他已經以死明志了！”冷漠的避開她的雙眼，凌澈雙手于后，一臉漠然。

“以死明志……”低低的重復著話兒，心，驟然痛了起來。

“凌哥哥，如果我說真的不是我，你、可愿相信……”幽幽的開口，神色黯然。

“相信？”諷刺的冷哼一聲，凌澈虐笑的開口：“我那一劍本可一下子就要了那刺客的命！知道我為什么不刺他心臟，反而改變主意只刺他手臂嗎？”

微微停頓了下，蔑視的看了一眼床上之人，凌澈繼續諷刺的說到：“若真是有刺客，那他根本就不會只身一人前來；若真是有刺客，那他也不會只在酒里放那么容易就能解的軟石散。在者，你明知刺客是根本傷不了我，卻依然畫蛇添足的擋在我面前，你不覺的這樣很假嗎？還有，既然你擋在我面前，那他作為一個專業的刺客，一定會最先取你心臟，可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他刺的不歲心，而只是要不了你命的腹部嗎？最后，不要告訴我，一向武功非凡的你，會真的躲避不開那輕輕的一劍！”

紂虐的話言無情的擊打著任飄零的心，將它擊的片片碎落。凌哥哥，難道在飄零奮不顧身之時，在你心中，竟有著如此多的不信任的計算。

“這么說，你是故意留著他的命，要來拆穿我的了？”心痛的開口，得來的，卻是凌澈異常肯定的回答：“不錯！我就是想到了這幾點，才會選擇留活口的！結果，果然沒另我失望！”

陰郁的揚起唇，一臉笑意：“怎么樣，飄零郡主？現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緊緊的攥起拳頭，內心波濤翻涌。

刺客，苦肉計？呵呵，她的真心，竟成了他口中精心策劃的陰謀？這讓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望著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身后何子須不忍的開口，“阿澈……”欲言又止，此時，他還能說什么呢？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的確是任飄零的謀劃，但是，至少著次她為他擋劍的事是真的，縱然一切都是陰謀，但最起碼她的出發點，是為了他……

淚，隱在眼底，唇角，卻倔強的揚起，定定的注視著那雙憤怒冰冷的眼眸，她笑的燦爛異常。

“凌哥哥……”她不在乎其他人會不會相信，她在乎的，只有他。

既然不相信，解釋，又有什么用？

手，揚起紙箋，在他錯愕的目光中，一點一點，撕碎。同時，撕碎了，自己的心。

是誰說，永遠不要解釋。因為，相信你的人不需要，不相信你的人，更不需要。解釋終究，只會，變成掩飾。

用力的撫上腹部的傷口，灼熱的血燙到了冰冷的指。只有身體的疼痛，才能忘記，徹骨的心痛。

“你想毀滅證據嗎？沒用的，你的舉動，根本毫無意義！”看到墜落到錦被上鮮紅的顏色，凌澈厭惡的低聲吼。

毫無意義嗎？也許吧！其實她根本不想毀滅這所謂的證據，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自己無法控制。

凌哥哥不需要她的解釋，而她，也不需要向他解釋。

夜，冰涼如水。

任飄零在倔強的支持和他人詫異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出營帳。她需要逃離，逃離這窒人的氣息。

站在帳外，無盡的黑暗，吞噬著漸漸枯萎的心，淚，早已決堤。

腹部，粘稠的血涓涓流出，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漫步在云端，飛向無盡的黑暗……

蒼白的月光下，凌澈冷臉看著她，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腥甜。

是誰說，當你的眼淚忍不住要流出來的時候，睜大眼睛，千萬別眨眼，你會看到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全過程，心，在眼淚落下的那一刻變得清澈明晰！

落了那么多的淚，心中，依舊，只有他。越來越清晰的，挺拔的黑色身影，冷漠的神情。愛久了，成了一種習慣；痛久了，成了一道刻痕。他，已經刻進了生命，怎能輕易抹除，即使是傷害，也心甘情愿，承受。

凌哥哥，你知道嗎？今晚是這幾個月來，你對飄零說話最多的一次！雖然從頭到尾都只有厭惡和諷刺，但飄零仍然好開心！至少，這代表了，你對飄零，不再只有唯一的冷漠……

黑暗漸漸襲來，身體優美的劃了道弧線，在倒地前，任飄零仿佛看到了一張關心的臉，然而那張臉，不是她想要的……

為何，偏偏愛上了，你給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