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楚巖輕輕一笑,只見商墨忽然就不說話,似乎在想些什么,他抬起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小家伙的腦袋。
商墨收起思緒,彎起眼睛沖楚巖笑了,兩只小手握住楚巖落在她頭頂的那只大手,剛想說話,商墨剛才還帶笑的眉眼間忽然就皺了起來:“巖哥哥,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說著,商墨便握著楚巖的手貼在自己粉嫩的小臉上,一股冰涼從掌心透過來,商墨忽地瞇起眼睛,從里面放出了危險的光澤,此刻她收斂起臉上所有的嬉笑稚嫩,認真無比地看著楚巖:“巖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你身上所有的毒,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清除的?!?/p>
楚巖微微一愣,心中苦笑不已,這小鬼可是不只一次在他這么一個男人面前說要保護他了,況且那些毒已經在他體內十幾年,若是那么容易擺脫商戰天的控制,他又何須煞費苦心創立飄渺山莊。
“這些話以后都不要再說了…咳咳……”楚巖眉間一皺,繼而又是一陣低低的咳嗽聲,一股腥添絲絲彌漫在喉嚨口,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了幾分,素白袍子下單薄的身影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似的。
商墨一急,立刻手忙腳亂地討好起來:“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p>
扶著楚巖在榻上坐下,商墨翻箱倒柜才找出一瓶上次璇璣老人留下的抑制痛楚的藥丸,忙和了半天,看著床榻上呼吸漸漸平穩,五臟六腑揪心的疼痛終于暫時壓制下去,這才緩緩露出一抹輕松之色的少年,商墨也暗暗長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急出的冷汗。
“巖哥哥,那我明天再來看你。”見巖哥哥睡著了沒再理會她,商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撇了撇嘴,替楚巖掖了掖被角,悶聲嘀咕了幾句才不情愿地往外走去,輕手輕腳帶上了門。
吱呀吱呀,門輕輕地被帶上了。
床榻上的少年這才緩緩睜開雙眸,漆黑如潭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清冷威嚴的雙眸里沒有平日的溫柔,只有屬于孟陵狂的清寒與冷漠,良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里已平靜得如春風和煦的清潭,一如平日溫潤如風。
此刻他竟然并不希望七丫頭太過聰明,或許從前的懦弱愚笨有懦弱愚笨的好,至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卷入他的事情中,讓她身陷險境。
……。
眼見著冬天就要來了,她一時半會對于替巖哥哥解毒的事毫無頭緒,但巖哥哥體寒,冬天若是來了,豈不是不僅要承受五臟六腑的鉆心之痛,還要承受寒氣入體加劇疼痛?
走出簫園,商墨若有所思地走著,心不在焉。
“哎喲!你個小賤種!”凄厲刻薄的尖叫聲夸張地響起,砰的一聲,不明物體迎面撞了上來,又重重地往后跌去,商墨依舊穩如泰山地站著,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看向撞上來的不明物體。
只見被商墨撞得摔倒在地上的正是商府二小姐商棋,看這一身嫩黃的樣子,流云垂蘇發髻端莊中又不失俏皮,顯然是經過精心打扮,不可否認,大夫人這三個女兒都生了一副好皮囊,這一打扮,還真可勉強稱贊一句國色天香。
可惜此刻二小姐的發髻已經被撞歪到一邊,嫩黃群裳也被撕裂出好大一塊,罪魁禍首正是一只腳踩在人家群擺,此刻仍在無辜地打量著摔得狼狽不堪的二小姐的商墨了。
“看什么看,你個小賤種,還不趕快把本小姐扶起來!”商棋瞪著那個傻愣在原地的小賤種,原本美麗的臉上早已氣得臉色發黑,說出的話也是越發尖酸刻薄。
商墨白皙的小臉上早已憋得通紅,連忙殷勤地上前扶人,嘴里卻哈哈爆發出一陣無良的笑聲:“二姐摔疼了沒有?都怪商墨沒好好看路,我一直以為好狗不擋道的,誰知道原來二姐比較特殊。”
“你!你個小賤種!”商棋一急,狠狠推了一把上前扶她的小賤種,誰知這一推,自己本來還沒被扶起來,這會又重重一屁股跌了下來,臉色鐵青,頓時也口無遮攔起來:“小賤種!你不要以為皇上夸你一句,就真的有靠山了,我告訴你,你在我們商府,連個下人都不是,只配洗糞桶……”
“怎么回事!”忽然一聲怒喝響起,打斷了二小姐的話。
商棋一驚,見是一臉威嚴的商戰天,更加委屈地告起狀來:“爹爹,她……”
“哇!”商墨被二小姐那么一推,也跌到了地上,剛想起來,卻見商戰天來了,這會索性不起了,蹬腿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搶先高聲大哭:“爹爹,二姐說我只配洗糞桶,還說我是狗,還說上次沒放狗咬死我,下次一定會讓我連骨頭都不剩。哇嗚,爹爹,商墨不要死,商墨害怕!”
一旁的商棋整個人愣住了,啞口無言,頓時也忘了哭,這小賤種竟然哭得比她還大聲!她居然面不改色地撒謊!
“爹爹,這小賤種居然惡人先告狀!”商棋被商墨氣得也不管什么顧忌了,一句小賤種就在商戰天面前脫口而出。
“夠了!”商戰天沉著臉,喝斷商棋未說完的話:“二丫頭,孰是孰非你我心知肚明,從前就算了,如今你越發沒規矩起來,什么話都罵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你母親是怎么教女兒的!”
這一罵,連大夫人都罵上了,商墨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隱隱上翹的唇角卻噙著一抹囂張的笑意,還泛著水霧的大眼睛竟閃過一抹冷笑,肆無忌憚地看著被罵得目瞪口呆的商棋。
商棋像受了莫大的驚嚇,竟然硬生生被那個八九歲的小賤種給震懾得整個了僵住了,臉色慘白,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