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府到了。”不知是誰高聲喊了句,紋風不動的門簾被從里面撩高,緊接著從里面走出一個人來。墨發束冠,黑眸,高鼻,棱角分明的面孔如刀削一般。二十七八的樣子,一身黑色裘衣,俊美過火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動作優雅地走下馬車,年輕的王爺擺了擺手,整個護送的隊伍很有秩序地退了下去,而他則徑直朝著朱門走去。
朱門應聲而開,年輕的王爺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踏在厚約寸許的雪地上,大地發出喀吱吱的聲音,假山石和觀賞林木也覆上層層積雪,天地間只剩下單純的白色。
越過圓形的拱門,后院中微斜的坡道上種滿梨樹,清瘦的枝干上顫顫地挑出輕薄團聚的積雪,猶如雪白的梨花盛開。
看到這樣的景象,君御軒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這里原是為她而建的,只因她素愛梨花……
北風吹過,傳來幾聲女子的爭先恐后的聲音:“聽守門的小王說,王爺回來了,王爺提早回來了……快,快,快,我要第一個迎接王爺平安歸來,我要王爺一下馬車第一個看見的是我……”
君御軒不悅地皺了皺眉,下一秒毅然轉過身,選擇與這一群吵雜的女人背道而馳。
書房內,燃著檀香,炭盆里的炭火燒得旺盛,染了一室的暖香。這里是君御軒的禁地,除非他允諾,否則擅闖者,死罪。
君御軒才踏進門檻,便有貼心的侍從迎了上來,恭敬地喊了聲,:“爺,你回來啦。”
“嗯。”君御軒嗯了聲,算是回答,然后直徑地朝著辦公的書桌走去,邊走邊低聲問道:“這幾天我不在,有什么特別的事要我處理的嗎?”
“有嘞。”侍從聞言,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君御軒的跟前,動作嫻熟地在桌上的一大堆奏折和信件中挑出他認為是重要的幾份,擺放到君御軒的面前。
“爺,你請看。這里共有五份文件需要你過目的,其中一份是西北出現重雪災,許多百姓因此損失慘重,這里是幾個大人商討后的解決災情的辦法,需要爺審批然后決定是否執行。第二份是關于商業經營,針對商戶的征稅條規,已經經過工商部的初步審核,這里需要請示爺你的意見。第三份是關于下個月初黒木國丞相納蘭淺代表黒木國陛下,到訪我國,以示友好的信函,是黒木國陛下親筆所書,這是圣上吩咐交由爺你安排的。第四是關于圣上下個月冊封尚書府千金綠喬為鳳后的事……”
侍從很盡責總結出每一封文件的要函,并一一告知君御軒。先前的三封函件,君御軒都不做聲地一一聽了進去,可是說到第四封的時候,他卻突然一揮手,打斷侍從道:“安杰,第五封。”
用心匯報的侍從聞言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君御軒一眼,對方的專注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其中的一本明黃色的函件不做聲,那不正是圣上的冊封詔書嘛?
爺果然……侍從收起視線,淡淡一笑,這一笑明眸皓齒,好看的很。
“是。”安杰應了聲,隨即說道:“這第五封,”安杰頓了頓,接著道:“這第五封是將軍府差人送過來的,是蘇大將軍的親筆信函,蘇大將軍信件中提到了王妃的事,懇請王爺從輕發落王妃……”
“這些……,你都審閱過了?”君御軒指了指面前的一大堆函件,往后一靠,舒適地靠著椅背問。
“是的,爺,都審閱過了,除了這五封函件,其他的安杰都作好了批注,爺只需過目便可以了。“安杰點了點頭,恭敬地回答道。
“嗯,好。辛苦你了,沒事你先下去吧。”君御軒朝著安杰輕扯嘴角,算是露出滿意的笑意。從這一問一答中看得出,安杰儼然就是君御軒的一把好手,也是君御軒的親信,否則這么重要的事又怎么會放心交給一個外人去做?
“謝爺關心,沒事安杰先退下了。”安杰也露出溫暖的笑意,跟在君御軒身邊多年,心里早已經把對方看的比任何人都要來的重要,這輩子為這樣一個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也無憾了。
一問一答結束,對話的兩人不再作聲。安杰知道自己的主子很需要清靜的空間,福了福身,正要退下。
誰知才走幾步,身后突然又響起了君御軒毫無起伏的聲音,“安杰,有個叫小王的看守亂了規矩,你一會順便處理一下吧……”
話音落,又是一片鴉寂,很明顯年輕的王爺沒打算詳細解釋看守的小五亂了哪一條規矩。
不過君御軒不說,不代表聽者就會聽了一肚子疑惑,他們二人共事多年,早已經不存在解釋這個詞兒,對方想要表達什么,只稍一個字眼,接下來的另一個就能心里明白。
亂了規矩?一定是沒有受得住那群女人的糖衣炮彈,做出了亂了主次尊卑的錯事,軒王府從來的主子都是王爺,而無知的男人卻把自己主子的行蹤告訴一群無關緊要的女人……
“好!”安杰回答道,腳步不曾停歇,眨眼間消失在門口的那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