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已經過了好幾天,在京城來了很多不明的人,皇上擔心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便命令君浩去調查此事。因此這幾天君浩都忙于此事,壓根沒在意到上官熙的情況。
東廂閣著火,上官熙便被老太君安排到二小姐以前的住處,‘梅蘭局’,這個地方跟夫人的房間相隔很遠,算也非常清靜。
沿著竹園中主樓樓廊走到,在屋外種著一顆櫻花樹。說來也奇怪,這種櫻花樹在國土壓根沒有這種植物,在春季的時候,櫻花樹開得正旺,不斷傳來一陣陣清香味。大多數都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櫻花樹,聽嬤嬤說是皇上賜給二小姐的定情信物,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弄來這么一顆奇樹。
閣內有兩層,走進屋里,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書桌的左邊有扇大大的窗戶,窗上所掛著的是紫色薄紗,歲窗外徐徐吹過的風兒而飄動。床的斜對面是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臺,甚是華美無朋,絢麗奪目。梳妝臺的兩邊的墻上分別掛著兩幅刺繡絲帛。
嬤嬤是老太君身邊的心腹,平時也沒交給她什么事情,只是讓她打點新來的婢女、家丁,日子算過得也算悠閑。
見少夫人目光打落在屋外那顆櫻花樹,笑道:“少夫人,如果沒什么吩咐的話,那老奴就不便打攪。”
“恩!”上官熙微微的應了一下,對著身邊的隨從冬梅吩咐道:“送嬤嬤回房休息。”
“是!”冬梅恭看著少夫人的眼色行事,對著嬤嬤做了個恭敬的比試:“嬤嬤請!”
“有勞。”跟著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里不斷徘徊。
還沒等她坐下歇一口氣,屋外的夫人們便帶著禮物紛紛上前,虛偽的拿著禮物來賀喜她移居,對于二小姐的這間房間,是她們不敢奢侈的房間。哪知道老太君這么偏心眼,能怨誰?人家上官熙是君府的少奶奶,輪輩份,她們只不過是小妾,說好聽是小妾,說難聽的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上官熙也顧不得夫人在屋里,沒說一些什么,不動聲色的拉開窗簾,坐在窗臺上,一陣清風朝著她輕輕拂過,讓人心曠神怡。
見上官熙那一臉擺明是愛理不理的模樣,夫人們個個看在眼里,氣在心里。
平時最老實的墨娘安耐不住氣,“上官熙,你那是什么態度?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先嫁給相公的妾室,不泡茶待客也就擺,我們專程送來賀禮。你居然當做無所謂的模樣,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姐姐說得甚是,妹妹這樣做實在有違正室的作風。”冉兒跟著站起身添油加醋起,帶著不屑的目光掃了一眼不冷不熱的上官熙。
上官熙臉上寫滿著不屑,冷眼看了一眼憤憤不平的墨娘,笑道:“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們不成?身為相公的妾室,你們用這種口氣跟正室說話,那我何必對你們恭恭敬敬的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再來理直氣壯的罵我,到時候也不遲啊!”把目光落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安凌萱,輕聲挑問道:“你說是吧?”
安凌萱在這些夫人是最小最沒身份的小妾,不喜歡自討沒趣,也不喜歡爭寵,所以也算是個安分守己的聰明女人。站起身微微弱弱的應道:“妹妹說的自然是對。”
墨娘一直看不慣安凌萱這換來換去的性子,輕哼一聲:“哼,一個卑微的下人,有什么資格插嘴?”
“就是說啊!要不是相公看上你這種賤人,我看你現在頂多也只能是老太君身邊的婢女。”冉兒鄙視的目光看向一臉老好人安凌萱,眼神充滿著警告和挑釁。
上官熙漆黑的眼睛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沉聲說道:“下人?我說你們兩個進府這么久,應該比誰還要清楚萱兒姐姐身份于你們平等。你們這一人一句攻擊萱兒姐姐,是不是不把我這個正房放在眼里?”
屋子里死寂一片……
冉兒聞聽上官熙的一番話中話,明知道是在威脅她,卻非要頂撞上官熙:“妹妹,這是我們跟她的事情,別老是多管閑事,也別老把身份壓制人。”
上官熙眉梢一挑:“姐姐這話是說我仗勢欺人咯?”
“是又怎么樣?”冉兒壓根不害怕上官熙,畢竟她再怎么說也是從小就跟著君浩,不信君浩會為了上官熙休了她。
“哼!”上官熙冷哼一聲,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寒,對著身邊婢女厲聲命令道:“來人,把墨夫人和林夫人給本夫人趕出屋外,禁止她們出入‘梅蘭局’。還有這些垃圾,都給我轟出去。”
“是!”婢女低頭恭敬的垂首應了一聲,仗著上官熙的撐腰,小丫頭提高語氣對著墨娘和冉兒說:“兩位夫人,你們是要奴婢把你們趕出去呢?還是自己出去?”
冉兒心下微怒,就連上官熙身邊的婢女也敢給她臉色看,殺氣騰騰的拿著禮物走了出去。墨娘倒是沒有多大生氣,只是壓低口氣:“那妾身就不便打擾妹妹休息。”陰狠的目光泛過一抹犀利,朝著屋外跟上冉兒。
安凌萱不想引火上身,跟厲害的角色最好要學會聰明,側身恭敬說:“時候不早了,太君她老人家也該需要我去按摩,那就不便久留,就此告別。”
“站住。”上官熙一聲命令,叫住了安凌萱。
安凌萱渾身顫抖,轉過身硬是裝出一副笑容問道:“不知妹妹有何吩咐?”
“姐姐好像有意再躲避妹妹我啊!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成見呢?”她有意無意的說著,斜著眼睛瞥了一眼安凌萱,溫和之下卻難掩幾絲刀鋒般的犀利。
安凌萱默想了片刻,平靜的回應道:“是妹妹多心了,我只不過是妾室,妹妹是相公的原配,自當不敢對妹妹有什么成見。”
上官熙一愣,便牽起嘴角輕笑了起來;“姐姐果然是一個‘單純’的女人,不知姐姐可否賞臉留下來吃午膳?老太君那邊,自然有人會去。”
“這……”安凌萱本想以老太君的借口,想躲她越遠越好,不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卻不料上官熙居然主動留她吃飯?這是安了什么心眼呢?
“難道姐姐怕我毒你不成?”上官熙掀起眉頭,笑瞇瞇的看著一臉猶豫不定的安凌萱。
“不是,只是怕打攪妹妹休息。”安凌萱急忙回應上官熙的話,心想料上官熙也不敢對她怎么樣,正好她也是空腹而來,吃完飯再走也不遲。
“不礙事,既然有心留你,又怎么會怕打攪呢?”上官熙說著邊落在地上,坐在椅上,“坐啊!”
安凌萱詭異的看了一眼上官熙,心中暗暗無底,不知道上官熙在耍什么陰謀,提高警惕心,照著她的話坐在對面。輕聲笑道:“妹妹搬來二小姐房間,可否滿意?”
屋外的婢女先是拿了茶杯遞在各自面前,俯身退去。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緊不慢的說:“很滿意,若姐姐有空,可以隨時找我。”
“呃……”安凌萱起初以為上官熙很難相處,今日一聚倒是增添了不少好感,雖然不知道上官熙安了什么心眼,但畢竟那種真實的感覺騙不了人。
“你知道我最喜歡什么樣的女人嗎?”上官熙說著,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直視著安凌萱。
“不知。”安凌萱淡淡回應著,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向上官熙。
“姐姐真不知道?”上官熙冷笑一陣,“我最喜歡的女人就是像姐姐這種默默無聞的女人,而那些敢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往往會死得很難看。”
安凌萱聞聽上官熙的話,心中一顫,這算是在巴結她嗎?不過她一個妾室,有什么好巴結的?帶著疑惑看向一臉神秘兮兮的上官熙,“姐姐這話是何意?”
“姐姐想必心里已經有答案了,我想跟姐姐做姐妹,不知姐姐賞臉嗎?”上官熙在君府也沒什么知己,想找個人聊聊也沒有,而她對安凌萱非常欣賞,笑瞇瞇的揪著一臉驚愕的安凌萱,期待著她的答復。
“妹妹說笑了,在君府沒有什么姐妹可言,因為……”安凌萱平靜的眼底閃過一抹犀利,頓了頓扯著嘴角說:“因為人心否側,以其相信別人,倒不如相信自己。”
上官熙暗暗一怔……
“是這樣嗎?”上官熙怒了怒嘴唇,這女人簡直給臉不要臉,倘若不是看她幾分欣賞,她上官熙才不會拉下臉皮去跟她有說有笑。自嘲一番,當即冷笑道:“也對,在君府,沒有什么相信而言。”
安凌萱站起身靜視著上官熙,淡淡說:“妹妹,你敢進君府不久,有些事情應該要低調點,不要太張揚,對你有害無益。”便朝著屋外緩步走去。
婢女見安凌萱那神氣的態度,便替自家少夫人抱不平,冷聲說道:“少夫人,這個安夫人曾經不過也是一個小小婢女,少夫人拉下臉想跟她做姐妹,她倒好。那是什么態度嘛!”
上官熙厲聲指責道:“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小小婢女來說三道四?再怎么說人家安夫人也是相公的妾室,以后說話最好分寸點。”
“奴婢謹記少夫人教誨。”楚喬委屈的喃喃低聲說道
自從君浩把寶兒交給老太君,太君老人家對寶兒那是比自家孫女還疼愛,或許孩子都長大,一個個都離開她身邊,才對寶兒疼愛有加。就連上官熙這個做娘想把自己的孩子抱回房,老太君也不肯,說什么讓寶兒留下陪陪她這個老人家解解悶,上官熙見老太君這么喜歡寶兒,也不敢多做任何不愿,就依了老太君的意思。
這幾天君浩已經好幾天沒去她那,為了上次那件著火的事情,跟上官熙鬧了好幾次別扭。在上官熙心里有一塊抹不去的回憶,她現在的心非常的亂,先是墨點為了她而死,后是風為了保護她灰飛煙滅,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愛誰。
夜深人靜,梅蘭居是個修心養性的好地方,這幾天除了上次那些女人來找茬,她基本是清閑的過著這種平凡的日子。
一陣詭異的風朝著門外的女子輕輕吹拂過,那一瞬間,千百個念頭頓時閃過腦海,透過那雙漆黑的眼眸,一抹驚愕劃過,上官熙扶著長發防止凌亂,掃了寂靜的四周。
“風……”在上官熙眼前隱隱約約現出原形的風,面色憔悴的靜鎖著她,聲音微微顫抖,伸出細長的手指想觸摸他的臉,卻是透明的。
風諂媚的笑,笑容里滿滿都是掩飾不住一抹憂傷,“主人,近來可好。”
上官熙她沒看錯,風還活著,眼淚含在眼眶里,顫抖著聲音:“怎么會好?那日你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
這讓風非常的驚訝,她既然為他流眼里,這是他永遠不敢奢侈,心下一酸,想抱住她弱小的身軀,他卻連抱她的資格都沒有。自嘲一番,苦澀一笑:“主人為什么哭?因為風嗎?”
她抬起眼皮直視著風,只見風緊緊的盯著她,讓她心亂如麻。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看到風沒事,她心中那塊傷痕跟著消失,揉揉眼角哽咽道:“沒什么……只是……”
“對不起。熙兒。”風伸遷細的手指擦去上官熙臉上的淚痕,眼睛被她臉上的淚水灼痛。
那清脆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循環,帶著驚訝的表情頓時愣在那很久,她主意到風的身體若隱若現,好像快消失,嘶啞的聲音祈求道:“不要走……”
“我必須走,也許對主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風的身體隱隱約約的消失,他舍不得她,但他不想破壞她現在的生活。
上官熙內心一陣空虛,說不出來的滋味,嘶啞的聲音低吼道:“笨蛋……”
風漂浮在半空中,催下眼簾溫柔的注視上官熙,扯著嘴角淡淡說道:“我寧愿做個笨蛋,也不愿破壞你的幸福。”眼簾里的女人漸漸消失在他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