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獸流干了眼淚自然覺得困乏,在師傅肩膀上靠了一會,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之后,又覺得渴了。但是看著云煥那張冰山臉,再看看他背后依舊插著的那支箭,很乖順的沒說什么,只是悄悄的咽著口水。
云煥不動聲色,繼續(xù)趕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不適合再遇一次追兵??上~F咽口水的聲音實在太大,云煥追尋著流水的聲音走去。
過了一會,小獸猛地發(fā)現(xiàn)眼前居然是一條小溪。驚奇的一睜眼,看著師傅,小獸的眼睛亮晶晶的。
云煥卻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坐在水邊,撕下自己的衣服,做成一條一條的,再打濕一塊布。眼睛微微闔上,準(zhǔn)備反手拔下背上的那支箭。
看著眼前的景象,小獸瞬間白了臉,也不知道該怎么幫著師傅,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疼,又不行。正在為難,墨為濃突然看見溪水對面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影子影影綽綽的,嚇得她大叫一聲“??!”
云煥也微微一驚,下意識的在驚叫中把箭迅速的拔了下來,顧不上背后的撕裂般的疼痛,一把撈起小獸,冷冷的和對岸的人對峙。
溪水不過一丈,天色又漸亮。云煥瞇起眼睛,只看見溪水對岸的是個約三四十歲的婦人,不甚貌美,但是自有一股溫柔的態(tài)度,一雙溫潤的眼睛,也很是驚異的望著對面的一大一小。
“夫人?”似乎是見妻子久久不歸,婦人的丈夫似乎聞訊趕來。
又來人了?是敵是友?云煥的身體更加的緊繃,好看的薄唇瞇成一條線。背后的箭拔了之后,鮮血更是流的肆無忌憚,染紅了背后的一大塊衣物。墨為濃看的心急,眼圈都紅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是用小手堵在傷口處,不想讓血流出來。卻沒想到云煥一個激靈,疼的更厲害了,連眼珠子都紅了,低低的朝著墨為濃吼著,“別碰!”
怎么?又做錯了事情了?師傅的表情似乎很可怕。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愧疚,小獸在云煥懷里微微震顫著。
嚇著她了?云煥心里一動??上КF(xiàn)在情況未定,不然,是要安慰安慰她的。有些事情她很遲鈍,可是有的又很敏感。
這個時候,夫人的丈夫走到溪邊,通過妻子的視線,看見了對岸的兩人。
目光,膠著。
小獸心里惴惴不安,一顆心都在師傅身上,也沒怎么打量對岸的人。一眼下去,只覺得對岸的兩人應(yīng)該就是書上寫著的天作之合,氣質(zhì)一樣的溫潤。
良久,對岸的人終于變了臉色,似乎確認(rèn)了什么似的。但是又難以置信,說話的語氣顫巍巍的,“太子殿下?”
咦?太子?對面的大叔認(rèn)識她!墨為濃更是一個激靈,忽略了身邊人身上同時的一陣震顫。
云煥也緩緩的開了口,語氣篤定的許多?!吧蜃踊福俊?/p>
聽到云煥這樣說,對面的人一副被大石頭壓倒的樣子,緩緩的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淚流滿面,連同他身邊的溫柔阿姨一起,頭低低的,眼神卻在師傅身上。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臣我,臣我——罪臣我罪該萬死啊——”
大叔哭的很傷心,墨為濃卻聽得很是奇怪,她不是皇太女么?什么時候變成太子了?難道這人喊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
小獸的表情很疑惑,看看對面,再看看師傅,“師傅,你不是叫云煥么?什么時候改名叫太子了?”
云煥的身軀微微一僵,對面的男人也終于抬起了頭,好奇的看著云煥懷里的人。
“她是?”中年男子的眼神中有點疑惑,也有點警惕,“太子,她是誰?怎么可以直呼您的名諱?”
“弟子,”言簡意賅的回答,話中的回護(hù)之意很明顯,小獸抬起了下巴,洋洋得意。
云煥思索了下,又補(bǔ)充了句,“也是顏閣老家的孩子?!?/p>
男子的表情緩和良多,“原來是恩師的后代。只是,為什么會和殿下在一起?殿下又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當(dāng)年我還以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別說了?!毙~F打斷男子的沉思。對著云煥說,“師傅不是受了傷么,還是先包扎下好不好?”
“殿下受傷了?”男子大驚失色,連連讓路,“寒舍就在附近,陛下不嫌棄,就請屈尊移駕寒舍療傷,如何?”
就這樣,冰山和小獸被帶到這個中年大叔沈子桓家中,大叔讓自己的妻子帶小獸下去休息,小獸不愿意,但是師傅的兩道趕人目光一到,小獸還是撅起嘴不情不愿的離開了。
洗了個澡,換了身漂亮的衣服,喝了茶,吃了點心,看著溫柔阿姨不在,小獸悄悄的溜出去看看師傅。
師傅在的那間屋子點著燈,卻門窗緊閉,小獸拿不準(zhǔn)該怎么做,只好在門口候著,聽著里面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呃——哼——”這樣扭曲的聲音,大叔你不會還在哭吧?愛哭鬼,還沒我堅強(qiáng),我哭的時候,師傅一哄就好了。誒,師傅不會也哄那個人吧?想到自己的福利被奪走,小獸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亮出鋒利的小爪子,戳破了窗戶紙。
大叔一邊哭一邊說,“原來如此,殿下福澤深厚,必不會就這樣——可惜便宜了墨止那個妖婦——”又是一個恨她娘的臭男人。墨為濃的眼睛瞪了瞪。“愛卿辛苦了,拋棄大好前程,隱居山野?!笔菐煾档穆曇?。
小獸看見自己的師傅,師傅在床上坐著,換了新衣服,傷口也應(yīng)該包扎好了。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不過還是那樣好看。小獸很自豪。而且因為師傅和那個臭男人的距離超過了二尺遠(yuǎn),小獸更加得意的鼻孔朝天。
“殿下的徒弟——”誒,提到她了?小獸一個激靈。
“知道殿下的身份——”那又怎樣!小獸怒目。
“無礙,顏顏迷糊,十萬個不知道?!边B師傅都鄙夷她了,小獸的眼睛頓時暗下來。
“殿下,微臣怎么覺得,顏姑娘似乎有些眼熟,長得好像一個人?”沈子桓似乎在思索。
“顏顏雖然迷糊,但是的確冰雪容貌,美貌女子幼時大抵都是這樣的,子桓怕是多想了?!边B冰山師傅都說她美,哦也!
“顏顏以后,就拜托子桓了。請視之親女。”嗯?不對勁。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只是殿下將顏姑娘托付給微臣,殿下準(zhǔn)備一個人去哪里?該不會是——殿下,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小獸已經(jīng)紅著眼睛,將門打開,叉著腰,氣勢洶洶的望著屋里的兩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