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帝曾經說過這么一段話。
她說,真正美麗的女人,是不在乎她身上穿著多么華美的衣服,多么昂貴的首飾,別人是如何的贊美她的美貌的,因為她足夠美,所以不在乎。一個真正掌握著權勢的人,根本不在乎家里的田畝有多少,屋宇有多華麗,妻妾是否成群,因為他的手足以遮天,他的內心足夠強大。
母帝還說,一個真正幸福的人,是不畏懼黑暗的,不必在每個深夜里,都點滿了燭光,不必在每個清晨,找不到事情做,便內心荒涼。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站在華美的鳳鳴宮里,望著外面乞巧節的宮燈光芒,臉上滿是寂寞。
不,其實我說錯了,她不是我的母帝,如果她是,她就不會在每個七月七里面,來我的宮殿,那樣憂傷的想念另外一個人。墨為濃,那個人的名字在我的內心響了無數次,從早到晚,時時刻刻的提醒我,我不過是一個替身,在這個宮里,其實我一無所有。
第一次見到墨帝,是我十歲的時候,一個戴著面具的白衣男子把我領進宮,對著寶座上的美貌女子說,“她長得很像皇太女吧?”
寶座上的女子看了我一眼,隨即如同燙傷般的收回了目光,只是倉促的點點頭,把臉轉過去,“就是她了。”
就這么簡單,我就成了云浮最尊貴的皇太女,當然,是假的。
雖然是假的,但是墨帝還是對我寄予厚望,琴棋書畫,治國方略,一點都不曾落下。只是,那個我名義上的母親,除了每年的七月七回來看我之外,從來不曾出現過。當然,后來我才知道,那看的不是我。
我有時候想,墨帝應該是很愛她的獨生小女兒的,她不知道,她每次站在鳳鳴宮的表情,是那樣的憂傷和絕望,那個神情,像極了丟失自己最心愛寶物的樣子。但是,我有時候又會想,如果她愛她,為什么不找回她來,她明明知道皇太女在泠州,和一個叫做云煥的男人在一起。這是我從她的書閣里面偷看到的,每天都會有人向她匯報那兩個人的進展。她就那樣聽著,從來不說話。只是有時候的眼神,會露出一種絕望的冷冽的目光,那種目光仿佛想要毀滅一切。
但是,管它呢,這里的一切,畢竟與我無關。
我什么都不關心,除了——
那天將我帶進宮的奇怪男人,就是云浮的國師。后來,他成了我的帝師,我生命中最熟悉的人。而我,我想,也是全天下唯一一個知道他面具下面容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長得有多好看,笑起來就多么驚心動魄。而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神秘的國師,竟然是他們身邊熟悉的人。
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幸福。我想要和他親密,再更親密一點。
可是,有什么辦法可以嗎?
我呆愣愣的望著他。
他笑了,說,“既然這樣,你就來幫我吧?”
我急切的點著頭,那種被需要的感覺真好,“幫你什么?”
他說,“毀滅。”
毀滅?雖然驚詫,但是我還是答應了。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毀滅又如何?
反正,在這偌大的云浮宮里面,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外人。
我除了他,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