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顏正式在永和殿任值。
第一天,輕顏斂聲屏氣的跟在太監總管嚴明身后,將整個永和殿摸了個遍,美其名曰熟悉路程,腳底生生磨起了無數水泡。
第二天,嚴明持了根巨大的蠟燭教輕顏剪燭花,一天下來,虎口全是水泡。
第三天,嚴明教輕顏上茶,在摔碎了無數套茶具后,輕顏終于學會了,舉案齊眉,回到昕雪苑時,知書被她眉間的那條深溝駭得久久難語。
天微亮,美夢之中的輕顏被知書推醒。
“小姐,快,快起床。”
輕顏睜了眼,盡管很不愿,她仍是以無比快捷的動作,起床,穿衣,梳妝,一氣呵成。知書將輕顏目送出昕雪苑時,也轉了個身收拾一番走出了昕雪苑,卻是與輕顏相反的方向。
輕顏已經將通往永和殿的那條路默記于心,就在她低了頭,匆匆而行時,耳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嬌叱。
“大膽,見了本公主竟然不行禮。”
輕顏抬頭,便看到三步之外,長寧在一干婢女的服侍下,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種算計成功的精光,臉上更是有著一陰狠的笑意。
“公主?”輕顏真的很難明白,長寧對她的敵意到底是緣于什么?
“大膽,小小宮女,見了本公主竟然不行禮。”長寧橫眉立目的睨著輕顏,就在輕顏思索著要不要行禮時,長寧卻已經對身邊的惜泉發話道:“惜泉你去教教她宮里的規矩。”
“公主……”惜泉看著自己的主子,她真的很無語,為什么總是這樣被人當槍使,可是卻又不能直言,她只是一個宮女,一個奴才。
“快去啊。”長寧恨恨的瞪著惜泉。“葉御承,得罪了。”惜泉無奈的舉起了手。
輕顏看著惜泉那只緩緩舉起的手,重新思考另一個問題,是挨一巴掌服個軟,讓這個草包公主以后別再來找麻煩,還是殺一儆百,拿下這個白癡,從而給其它人提個醒。
惜泉的手已經要落下了,輕顏看著那支細小的手掌,仍在思考。
“住手。”
輕顏忍不住朝那個聲音看去。
王貴嬪在四個宮女的簇擁下,雍榮華貴的行來。
墨蘭上前攔下了惜泉,卻沒注意到,惜泉在聽到那個阻止的聲音時,臉上便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惜泉微微的彎了身子退了下去。王貴嬪冷眼看了眼長寧,冷聲道:“長寧,大清早的不睡覺,你來這做什么?”
“王母妃,我正準備去給母后請后,這個大膽的奴才卻攔了路不讓走,我這才讓惜泉上前去教訓的。”長寧上前輕昵的挽了王貴嬪的手,臉上是嬌嗔的笑容。五貴嬪的眼里滑過一絲厭惡,卻沒有讓長寧看到。“好了,我正要去給娘娘請安,一起去吧。”
長寧先是愣了愣,宮里皇后不是早就免了各宮嬪妃的晨昏定省嗎?她適才也只是順便扯個慌而已。長寧躊籌一番。臉上便有了不甘的表情,看向輕顏的目光越發的忿怨。對于自己人沒欺著反而把自己帶進去這件事很是幽怨,長寧一直就不喜歡皇后那對什么都無所謂,對誰都一副冷淡淡的態度。必竟,她是和帝唯一的公主,和帝子嗣本來就不多,公主僅此一位,寵溺那是可以想像的。但長寧卻時常因沖撞了皇后,受罰。如此,長寧對皇后的不滿可想而知。
“王母妃我先去給我母妃請安,再去給母后請后吧。”
王貴嬪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她也巴不得能離她遠點,這個被淑妃寵被和帝溺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已經讓她想狠狠的教訓一番了。
長寧帶著一干人心有不甘的走了。臨走時,仍不忘惡狠狠的看了眼輕顏,那一眼,殺氣沉沉,輕顏自始自終都斂了眉眼,低垂著頭立于一側,不進亦不退。
“葉御承,快去當值吧,遲了不好。”
王貴嬪的話柔和而帶著淡淡的關心,輕顏微微的抬了目光,便看到王貴嬪淺笑吟吟的臉,“奴婢謝貴嬪娘娘。”
“何謝之有?”王貴嬪揮了揮手,寬大的袖口帶起一陣清香,“本宮什么也沒做,只是路遇葉御承,說了幾句話而已。”
輕顏再不多言,福了福身,嚼了抹笑便走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王貴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她出手相護定是有所圖謀,相信時間到了,結果便揭開了。只是或許王貴嬪并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要出手是你的事,至于我領不領情,那是我的事。是故,輕顏笑得很是得瑟。
“娘娘。”墨蘭看著輕顏的背影,不解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她就這樣走了?”
王貴嬪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累了,回去再睡會兒吧。”
墨蘭還想再問,看到王貴嬪眼里的冷光時,終是聰明的閉了嘴。不料,王貴嬪卻緩緩的說道:“如果一切能按照我們想的那樣,那可真是麟兒的福氣,若是不能……”王貴嬪停了停,就在墨蘭以為她會說出一番狠話時,王貴嬪卻只是無聲的繼續往前走。
晨起的陽光,在這刻忽然綻放起萬道金光,穿破云層,照亮了整個皇宮。金色的光芒將那鮮紅的琉璃瓦照得愈加艷紅似血,整個皇宮似乎籠罩在一層血似的光芒中。明黃的城墻被這陽光打上淡淡的柔光,那光折回在每一個角落,那些個陰暗的角落忽然便變得活絡起來,似是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