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輕顏被一陣涼意驚醒。醒來,便看到窗前那抹臨窗而立的人影。慘白的月光打在他萬千風華的臉上,整個人于溫潤當中有著清風明月的淡然之質,令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擁有。
“醒了?”
輕顏翻了個身坐起,“什么時候來的?不是說去辦事了嗎?”
幽月聽了輕顏的話,想起離大俠的一番話,微微一笑,在輕顏身前坐定,將她一縷長發執在手中把玩,“怎的忽然想起要銀子來了?”
輕顏便知有人打了小報告,挑了眉頭,說道:“這人也忒小氣了吧,一千兩而已,值當這樣到處說。”
聽了輕顏的話,幽月不禁笑了,“你這算什么?以為你有事,人好心趕來,卻被你擼了銀子不說,還要被你指責人品不佳。”
輕顏眨眨眼睛,“他應該很有錢的吧?”
“哦?”幽月疑惑的看著她,輕顏答道:“鮮少有人以銀為面具的,既是有錢,就該救濟下我們這些窮人不是。”
幽月忍不住的笑起來,“你是窮人?你可知你屋中隨便取出一樣,便是稀世之珍!”
輕顏不屑的撇了嘴,“那也要拿得出去,換得到銀子不是?我雖愛財,但絕不會為財而死。”
幽月再一次輕笑出聲,數日的奔波勞累在這一刻像被風吹走了一般,一下子不見了蹤跡。取了一邊的發帶將輕顏的長發在后束攏,捆了個蝴蝶結。輕顏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遞給他,“我想出趟宮。”
幽月搖搖頭,“鬼醫不在藥王谷。”
輕顏挑起眉毛,“不在藥王谷?”
幽月點了點頭,起身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攜著輕顏往窗口走,“你真的決定了?”
輕顏側了臉,看著他線條柔和的下頜,說道:“原先是想著在這宮中混吃等死,但時勢所逼,我若再不做決定,只怕就是不得好死了。”
幽月淡淡的笑了笑,輕顏卻忽的抬頭看了他,說:“那龍令,我真不知道在哪。”
“無妨。”幽月輕聲一笑,“你比它重要。”
輕顏抬了頭看幽月。都說女人愛聽假話,無非是因為假話的美麗與動聽。輕顏在心里輕笑了一聲,笑自己也是個俗人。
“你那天晚上會來嗎?”
“你想我來嗎?”
輕顏笑了笑,“你如果來,我送一曲給你。”
“哦,是嗎!”幽月的臉上閃起興味的笑意,朗聲道:“我一定來。”
輕顏迎著他,溫婉一笑。
長寧抿著傲慢的嘴唇,微微的揚起下巴,一雙杏眸閃閃發光。輕顏端了手里的茶輕啜,這種挑釁的姿態實在不是一副誠心合作的態度。可是無妨,她本來也沒想著是合作,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物盡其用罷了。想著,唇角便稍稍的挽了挽。
“公主決定了?”
長寧上前半步,在輕顏跟前站定,盯著她打量半響,方道:“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輕顏努了嘴笑,“淑妃娘娘果真沒讓我失望。”
“你……”
“公主日前去同淑妃娘娘商議之時,淑妃娘娘可是交待,若我肯說出那人,便盡可同意了我的提議,若我不說,則一拍兩散,還要到皇上那去告我一狀。是與不是?”
“你怎么知道?”驚知自己失言,長寧猛的捂了嘴。但臉上的驚駭卻仍在。
輕顏輕笑,“我果真沒說錯?”
長寧撒了手,詳怒道:“我不管,你一定得告訴我,是誰告訴你我會那霓裳舞的?”
輕顏看著長寧,細長的眉眼彎了彎,立時成了兩彎上弦月。
“你告訴我。”
“是文昭妃。”輕顏說道:“文昭妃說公主的霓裳舞當為天人之姿。”
“當真是她?”長寧追問了一句。
輕顏心下便明了,想來淑妃娘娘早已有了懷疑目標,只不過是想要得到她的佐證罷了。這宮里,個個都是宅斗高手啊,輕顏有一剎那就懷疑,自己真的能贏得了這些從小便專業接受訓練的人嗎?
“不錯,確實是她。”
“我找她去。”長寧咬了牙,跺著腳便要往外走,輕顏也不攔她,不緊不慢的將手里的茶杯放好,擦了擦嘴,才道:“公主是想去給昭妃娘娘請安?”
“我請個屁安,她也配。”
輕顏搖了搖頭,“那公主去做什么?”不待長寧回答,輕顏狀似恍然的說道,“我知道了,定是淑妃娘娘不忿昭妃娘娘有喜圣寵有加,從而失言,才讓公主去驚了昭妃娘娘,最好能將昭妃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的出個意外什么的。”
“你胡說,我母妃才沒有……”長寧恨恨的跺了跺腳,但很快便眉眼一亮,退了幾步重新在位子上坐定,“你的意思我懂了。”
“我沒什么意思。”輕顏笑笑。心中卻暗道,果是個心思敏捷的丫頭。較之初見,又內斂了不少。
輕顏不得不感嘆,身為皇家子女的無奈。也許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一生都將是個矛盾的存在,一方面,貴為天之驕女,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方面卻時時刻刻謹言慎行,生怕一個不是,便是滅頂之災。所謂天子無家事,那么,皇家可曾有真情?
輕顏微微的擰了眉眼,忽然就想起那個眉眼陰郁的二皇子,是真情還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