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舒緩的鋼琴曲回蕩在二十四小時全天營業的高檔餐廳,白纓氣喘吁吁地推開旋轉門后,便望見了坐在窗口邊上的那兩個面面相覷的一男一女。
白纓剛剛接到上官傲的電話,說是要讓她配合他演好另一場戲。她知道自己又要說謊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次他們欺騙的對象會是上官傲的“前女友”蔣琴。
現在時間不早了,所以餐廳里稀稀疏疏地只坐了幾桌客人。雖然不清楚剛剛這兩人在談些什么,但瞅見他們兩個之間安靜到詭異的氣氛,以及上官傲唯有不耐煩時才會輕叩桌板的動作,就算是觀察能力不強的白纓也知道他們之前所談的話題一定是蠻尖銳的。
好歹白纓也看了十幾年的肥皂劇,當然知道接下來該演什么,該什么人物出場了。所以她深呼了一口氣,鞋底踩踏地板的聲音一奏起,周圍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她的身上。
蔣琴似乎感到有些驚訝,紅唇微張。而這邊的上官傲看見白纓來了,則是輕輕勾起唇。“你來了。”他起身,走上前,伸手將白纓納入懷里。這一系列的動作霸道卻不失一份溫柔。
白纓嘆了口氣,心里自然明白上官傲的殷勤的對待也是為了演戲所至。雖然被心愛的人擁住的感覺應該是很滿足很愉悅的才對,但非常奇怪的是,她在清楚了上官傲溫柔對待她的原因之后,竟然一絲喜悅的感覺都感受不到。
抬眸,剛想說些什么,卻驀然瞥見上官傲把眼神鎖向了她的身子,一眨不眨。白纓一愣,隨即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臉紅了紅。
“對……對不起,來得太忙了,沒有好好打扮。”
接到他的電話后就馬上趕來了,所以她身上穿著的仍舊是那件十幾塊錢一件買的地攤貨,這男人是在責怪她給他丟臉了吧。
白纓垂著頭,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動。下一秒,她卻未聽見意料之中的責罵,反而聽到一道細微的嘆息聲,之后,上官傲特有的男性嗓音緩緩傳入耳畔。“好了,過去坐吧。”
蔣琴一個人坐在餐椅上,目瞪口呆地盯住眼前二人含情脈脈的眼神交流,桌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握成兩個拳頭,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肉里也不自知。見他們走來,她深吸一口氣,硬是擠出了一個淑女應該時刻保持的溫潤笑容。“白小姐,她……”
“小纓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上官傲板著一張臉,神情淡漠。
“不……這……這不可能!傲,你不需要因為逃避跟我結婚,而想出這么荒唐的方式來跟我開這種惡意的玩笑。”是玩笑吧?應該是的。他們交往這么多年來,相處也算融洽。上官傲他怎么會為了眼前這樣平凡無奇的女人而放棄她呢?這不可能!
想到這,自信又回到了蔣琴的胸口。她笑得自然了一些,并以那種呵哄孩童的口吻對上官傲說道:“親愛的別鬧了好不?我知道你不喜歡婚姻,但我們是相愛的,結婚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怎料,話說完之后,這男人連理都沒理她,雙腿交疊,他拿起餐桌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你知道我從來都不跟人開玩笑。”
疏離的語調,漠然的表情,至始至終都沒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蔣琴的笑容僵硬了下來,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一次,這個男人并不是在鬧著玩的。
“傲,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還是愛我的!要不然為什么要答應我的邀約,而且把邀約的地點選在這里。你還記得這個餐廳嗎?以前我們經常來的,也常常坐在這個靠窗的位置上……”
蔣琴變得慌張起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活了二十四年唯一真正付諸感情的男人,她把美好的年華都放在了上官傲的身上,她真的不想失去他。“你要是不想現在結婚,我們可以往后推,但是,這樣的話下次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從前,蔣琴和上官傲也因為結婚的事鬧過不少矛盾。雖然這次的情況似乎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但蔣琴重施舊計,希望只要跟往常一樣她稍微軟下來一點,這個男人便可對她不計前嫌,兩人和好如初……
只是……
上官傲當然知道蔣琴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他不需要一個天天催促他結婚的麻煩女人。所以他冷哼了下,故意在蔣琴的面前親昵地搭上白纓的肩,輕佻的吻在下一刻印上白纓的頭頂。
兩個女人在同一時間刷紅了臉,一個是因為害羞,另一個是因為氣惱。
“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愿意不愿意結婚現在跟你沒有一點關系,我有女朋友了,而你是過去式。如果我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結婚了,那個對象也不可能是你。”
冷漠的語言把蔣琴的心撕成一片一片。她從小嬌生慣養,生性溫柔懂禮的她向來被人碰在掌心,又何時受過這等屈辱?一時間,她也生氣了,微微顰眉,咬牙道:“我不信,就因為這個女人的關系嗎?你不是很討厭她的嗎?而且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秘書而已,如何能跟我相提并論!”
盡管胸口有烈火在燃燒,但家教一向很好的蔣琴,還算有風度。刻意壓低聲線,捏著拳頭拼命壓制著自己的怒氣。
第一次用心愛一個人卻被他冷言相諷,想必這事落在誰身上都不好受,這蔣琴自然也是一樣。雖然起初選擇跟上官傲在一起,也是因為被他的外貌才華以及家世所吸引,但相處下來,更令她著迷的,是他這個人啊。
“傲,這個女人不配跟你在一起,你需要的是一個溫文有禮,并且能助你成大事的女人。我的父親可以……”
“夠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上官傲的臉在這個時候忽然黑了下來,連起初冷淡的語調也徒增了一抹薄怒。“我上官傲的成功什么時候勞煩過旁人?如果你覺得這是你可以繼續呆在我身邊的理由,那么我只能說你是愚蠢之極。”
“你!”
蔣琴氣結,張嘴想說些什么來反駁。卻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白纓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