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唐素心情舒泰,摸出小格里的綠豆糕吃得歡暢。
一旁的春羅猶在后怕,駛離江南侯府老遠后,春羅方才拍拍胸口,放下心來。
“王爺,奴婢剛剛嚇死了。”
唐素吃完綠豆糕,隨口安撫她:
“你家主子是堂堂王爺,再借聞人翼一個膽子,她也不敢對我怎么樣。”
“可是,侯爺連劍都都拔出來了。”
“后來不是收回去了么。”
春羅受了驚嚇,一改往日的沉著冷靜,搶道:
“可是侯爺在大夏惡女榜上排名第二,她的狠毒只比…。”
唐素聽說什么惡女榜,不由得追問:
“只比什么?”
春羅一時嘴快,說完便后悔了。唐素一問,她心里拔涼,舉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嘴巴。
“嗯?你這是干嗎?”
唐素詫異地看著春羅半邊臉上的紅腫掌印。
“奴婢失言,求王爺饒恕。”
春羅雙腿發軟,一下子跪了下去。
看到春羅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唐素知道那什么惡女排行榜上榮登榜首的除了她附身這主不做她想。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唐素有生之年能在天下聞名的惡人榜上拔得頭籌,她是該愁呢該愁呢還是該愁呢?
“起來,又不是你的錯,干嗎打自己巴掌,你看看,腫得跟饅頭一樣。下次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隨便動手,打自己也不行,記住了嗎?”
人靠一張臉,樹靠一張皮,對于春羅這種自*殘自*賤的舉動,唐素大大的不贊同。
“是,奴婢記住了,奴婢聽王爺的。”唐素發自內心的尊重讓春羅熱淚盈眶。
她家王爺真的變了,不但對各位王夫侍君彬彬有禮,就是對她們這樣的下人都是體恤有加,往后,誰若再敢說她家王爺半句不是,她第一個不答應。
這廂春羅正一心感動,馬車忽然“吱呀”一聲猛地停了下來。
春羅眼疾手快,扶住差點栽倒的唐素,斥責車夫:
“你作死呢,干什么突然停下來?要是摔著王爺,給我仔細你的皮。”
車夫看看前面一條街的那些囚車,訥訥說道:
“奴、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前面在押解囚犯,囚車太多,我們的馬車過不去了。”
押解囚犯?唐素好奇地掀開車簾。
她們現在所在的是一條T字型街道,那條主干道上正緩緩駛過一輛又一輛的木頭囚車,每輛囚車里關著三四個臟兮兮的犯人,手上鎖著鐐銬,個個神色驚恐。
唐素看了一會兒,疑惑道:
“這些囚犯怎么都是男的?”
春羅凝神一看,回道:
“王爺,這些好像都是傅家的人。”
“傅家?”
“就是那個跟上將軍私*通的傅貴君他們家。”
唐素想起來了,那天早朝上,大臣們是說上將軍與宮里的某位貴君有染來著,只是后來因為花醉的威脅,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司無邪身上,倒是忘了問這某位貴君是誰。
若司無邪是被陷害的,那據她研究多年宮斗的小說的經驗來看,這個傅貴君八成也是被人設計了。
使計的人好歹毒的心思,這種丑聞一出,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傅家什么來頭?”
春羅想了想說道:
“傅家是書香世家,家主是當朝太傅。”
太傅,也就是帝師。
唐素打了個哆嗦,使計的人狠,當今皇帝更狠,老公、老師、愛卿,在她的沖冠之怒下跟螻蟻沒兩樣。
“這些人都要被殺嗎?”
“不是,”春羅指指那些囚車,“傅家的女子早被斬首了,這些都是男眷,被充入了妓*籍,現在是要送到江南侯的軍營里。”
軍*妓?唐素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沒人救他們嗎?”
說完,不等春羅回答,唐素自己就先否定了。
她怎么忘了,這不是在講究證據講究法制講究人權的二十一世紀,這是在大夏啊。
只要皇帝一下令,根本就不需要證據,更別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誰敢救他們呢?她敢嗎?唐素問自己。
如果是在現代,唐素一定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他們四處奔走動用一切關系。
可是在大夏,她要怎么辦啊?去求丞相嗎?或者求聞人翼?
就算她能厚著臉皮去求她們,她們也一定不會答應。
丞相世故狡詐,這樣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情她一定不會做。聞人翼更不是什么善茬,她的士兵馬上要隨她出征,這批軍*妓正是去給她們“減壓”的。
左思右想,唐素始終想不出一條辦法,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糟透了。
為什么,為什么身為王爺的她手中沒有一點權力;為什么,為什么她的力量如此微小。
她的心情陡然低落,愣愣地盯著一輛輛的囚車出神。
春羅沖車夫使了個眼色,車夫牽著兩匹駿馬讓到路旁。
良久,唐素嘆出一口氣,說服江南侯的喜悅也抵不過心底的惆悵,意興闌珊吩咐回府。
馬車駛到王府門口,唐素突然想起霍西夜,也不知他爹的病好一點沒有。
“春羅,王夫的爹爹病了,你去丞相府上看一看,以本王的名義去。”
春羅應下,剛要下馬車,唐素又叫住了她。
“你坐馬車去吧。”
說著,唐素下了馬車,獨自走進了王府。
剛進后院,就看見卷簾急火火地跑出來,隔著老遠看見唐素,面上一喜,顧不上行禮,大聲道:
“王爺,宮里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