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花開兩頭,各表一枝。這廂唐素風(fēng)生水起又惹桃花,那廂陶然發(fā)威恨鐵不成鋼。
景羽樓的天井里,陶然不停搖著白玉扇還是心浮氣躁,終于一收折扇,怒道:
“李洛雨,你究竟是要怎么樣?”
被點名的李洛雨仿若未聞,一雙空洞無神的兔子眼不知道看哪里。子濟只好代他回答:
“三侍君,我家主子心里郁結(jié),答應(yīng)您的繡品還請您緩兩天。”
陶然手一指半死不活狀的李洛雨:
“就你主子這樣,他要是不把心里這口氣出了,爺我的雙面荷花圖這輩子也別想見著!李洛雨,你給我起來!”
邊說,陶然邊生拉硬扯地拽起李洛雨,子濟當(dāng)然伸手阻攔。
陶然讓自己的小廝金子、銀子擋住他,子濟急道:
“三侍君、三侍君,您、您這是要對我家主子做什么?”
陶然哼了一聲:
“我是教教你家主子別這么窩囊!李洛雨,跟我去千翠園!”
也不只是“千翠園”這三個字觸動了李洛雨的心,還是陶然粗魯?shù)膭幼髋戳怂娜耍傊菑幕钏廊说臓顟B(tài)里退了出來,使勁掙扎。
別看李洛雨平日里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這認(rèn)真較起勁來,陶然一個人還拉不住他,忙叫自己的小廝。
“哎喲,銀子、銀子你快過來,爺一人承受不來。金子,看好子濟那小子,別讓他靠近爺。”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李洛雨左沖右撞地要逃開陶然,陶然跟小廝銀子兩個人圍著他,子濟拼命想上去幫李洛雨,金子死死抱著他的腰。
“三侍君,你放開我家主子!”
“哎喲,爺?shù)念^發(fā),李洛雨,你松手!”
“爺、爺,你動作快點,金子我快攔不住這小子了!”
“爺、爺,三、三侍君,我、我抓著他了!”
“你們不能欺負(fù)我家主子!”
“抓牢他!”
等情況穩(wěn)定下來,銀子牢牢抓住李洛雨的兩只手的時候,陶然的一頭長發(fā)已經(jīng)亂成了雞窩窩,吭哧吭哧地喘氣。
李洛雨的眼睛一貫的通紅,這次卻是帶著怒意:
“三侍君,叫你的小廝放開我!”
陶然翻白眼,哼道:
“你肯跟我說話啦?那你說,什么時候把雙面荷花圖交給我?”
“我已經(jīng)繡了一半了,我會盡快交給你的。”
陶然看著他,忽然“噗嗤”一笑。
“李洛雨,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你不繡了。”
“為什么不繡?”李洛雨不理解他的意思。
陶然搖著折扇裝牛x,搖著搖著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平時很飄逸的頭發(fā)又亂又卷,白費了這么些功夫,他郁悶了。
李洛雨不再掙扎,注意力都轉(zhuǎn)到了陶然的問題上。
“三侍君,我既然答應(yīng)了給你繡雙面繡就不會反悔的。”
陶然“啪”地合上了扇子。
“李洛雨,你知道么?我一點都不喜歡人家叫我三侍君,我從來都叫你李洛雨而不是四侍君。”
“為什么?王爺已經(jīng)跟從前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王爺又溫柔又能干,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么?”李洛雨的話里不自覺地帶上了酸味。
“李洛雨,人各有志,我陶然只對錢感興趣,要不是安逸王威脅我娘,我的錦繡樓早就開到了姑墨。不管王爺怎么變,變成什么樣,只要不變成銀票,我陶然就不會對她動一點心思,你李洛雨只管放心好了。”
“我、我不是”
陶然打斷他:
“你不用跟我否認(rèn),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你該知道,這個府里誰的消息最靈通,要不是看在相識一場,我才懶得管你為誰哭哭啼啼。你不是想知道王爺為何比較喜歡又丑又冷的大王夫么?跟我來。”
陶然的話簡直是射中了李洛雨的紅心,他不假思索地跟上了陶然的步伐。
陶然領(lǐng)著他一路暢通地進了海涯園,最后在一片假山群后停了下來,陶然手一指,示意他自己看。
李洛雨凝神望去,霍西夜高大堅實的身影在假山群前面不遠處的空地上跳躍騰挪,姿態(tài)矯健,動作靈活,透著一種力量美。
陽光好不吝嗇地照耀著那個人,他的身上像是被鑲了一圈金邊,黑色的短打衣緊緊包裹著他肌肉噴張的身軀,沉重的玄鐵槍在他手中無比聽話,他整個人像是和槍融為一體,流暢自然,連李洛雨這個不懂一點武功的人也知道,霍西夜的槍法一定很厲害。
喃喃自語,李洛雨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以往那個冷著一張臉誰也不理睬總也不出海涯園的大王夫,明明他一點也不漂亮不是么?不要說跟小顏比,就是跟他李洛雨相比,大王夫霍西夜也是丑陋的不是么?可是,這樣專注地練功,專注地使著槍,專注地?fù)]灑汗水的大王夫,卻讓人一點都挪不開目光。
“李洛雨,你看看霍西夜,他可以說比你李洛雨倒霉得多,可是你有沒有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你有沒有看過他向王爺卑躬屈膝?你有沒有看過他乞求王爺施舍一點溫柔?沒有。人自愛之然后他人愛之,你如果連一點可愛之處都沒有,即使王爺再怎么變,也不會注意到你,也不會喜歡上你。”
“所以,你必須改變你動不動就哭的毛病,努力做個有用的人,不然,你的下場就和被王爺趕走的花醉一眼!雖然,其實我很想做王府里第二個花醉的。但是,你必定不想成為第三個的。”
李洛雨忙點頭,陶然歇了口氣,招呼他趕緊走,他可沒告訴霍西夜他跟李洛雨要來。
轉(zhuǎn)身離去的幾人都沒有注意到,空地上的霍西夜一直若有若無地往他們這邊看來。
老頑童師父從樹上探下頭來,笑嘻嘻地問:
“小黑,要不要師父幫忙啊?”
霍西夜搖頭,又練起了槍法,老頑童無趣地摸摸鼻子,“嗖”地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