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之于陶然就好比唐素之于謝沉璧,后者對于前者從來沒有抵抗力一說。
果不其然,這邊唐素剛出千翠園的門還沒趕上謝沉璧他們,那邊陶然已經旋風一樣刮到了她面前,張口就是:
“王爺出多少銀子邀請陶某?”
唐素無奈:“陶然,你也知道本王是在邀請你?談錢太傷感情了吧。”
陶然手一攤:“王爺,麻煩您別跟我談感情,傷錢。”
“我還真是好奇,要是我出錢買你這個人,你大概也是會賣的吧?”
陶然的回答出乎唐素的意料,他斬釘截鐵地說:“不賣。”
“為什么?你知道我、呃本王有很多很多的錢。”
陶然帥氣地抖開那從不離手的金鑲玉扇子,自信地一笑:
“因為我這輩子能賺到的錢比王爺能給我的錢要多的多,買賣是生意,既然是宗生意,陶然怎么能干虧本的事?”
唐素皺眉:
“你難道沒有想到,你是個人,而買賣人口是件犯法的事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賺錢也不能違反法律吧。”
陶然想了想,忍痛說道:
“沒關系,在談到有關我的買賣中,可以暫時把我看成牲口。”
唐素,她服了,她五體投地地服了。
“好吧,我出十兩金邀請你出去玩。”
“十兩金一個時辰,滿三個時辰我可以額外多送王爺半個時辰,嗯,就這么決定了。”
“你在跟我談價?”唐素瞪眼。
陶然用一種“不是吧,都談完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的眼神不滿地瞪回去。
“哎,早知道你是用時辰計算時間的,本王應該厚道地把價格抬得高點的,哎。”唐素連連大嘆可惜。
陶然心里涌上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上次跟眼前人談雙面繡的買賣時曾經出現過。
唐素盯著他越瞪越大的眼睛,聳肩。
“其實,本王一向是用半個時辰算時間的。”因為那樣的話,正好是一個小時。
“節哀順變。”唐素拍拍陶然的肩膀,越過呆愣的他往外走。
一個時辰少賺十兩金子,三個時辰就少賺三十兩金子,再加上他嘴快送掉的半個時辰,一共是四十兩金子啊。
天哪,陶然捶胸頓足,恨不能時間倒退拉住那個干了虧本的生意的自己,狠狠地給他一巴掌啊。
唐素走了一會兒,見他仍舊呆在原地沒跟上來,提高聲音說道:
“陶然,再不跟上來,一個時辰十兩金就沒有了。”
陶然從悲憤之中陡然驚醒,收起金鑲玉的扇子,箭步追上。
兩人到王府前院的時候,院子里停了五輛馬車,滿滿當當一院子的人。除去她新定做的豪華馬車,還有給謝沉璧、陶然、李洛雨他們的兩輛做工精良裝飾精美的馬車,一輛給卷簾春羅這些管事級別的人的車,一輛給各個侍君的小廝乘坐的車,馬車夫加上跟著去干些粗使活的丫頭、家丁和臨時擔任保衛工作的健壯些的女人,烏壓壓地一院子。
“好多人啊。”前世只是一枚普通小白領的唐素還真是不太適應這種省級領導以上的陣仗。
五個人分了三輛車,謝沉璧自然寸步不離地賴著唐素,李洛雨要照顧李君顏,他倆一輛車,便宜陶然一個人占了一輛馬車。
收拾妥當,唐素卻不開走,再三讓人去請霍西夜,死活要等他一起出發。
李洛雨跟李君顏倒是沒意見,就是謝沉璧餓得直哼哼,被唐素摸摸腦袋哄安靜了。最高興的就是陶然,時間就是金子,耗吧耗吧,耗得越久越好。
第三波人去了后,霍西夜終于肯給面子來了,唐素連忙招呼他一起坐。
霍西夜的視線從掛在唐素身上的謝沉璧滑到一起傻乎乎地眨巴著眼睛盯著他的李家兄弟,最后停在了算錢算得正高興的陶然的馬車上,一言不發地鉆進陶然的馬車。
陶然抬頭見是他,沒說什么,又低頭繼續掰手指算賬。
車隊緩緩地動起來,馬車里唐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霍西夜下午明明還好好的,這會兒又結冰了,誰招他了?
捅捅跟她一輛車,不,跟她幾乎成了一個人的謝沉璧,唐素郁悶地問:
“你知道霍西夜為什么不高興嗎?”
謝沉璧歪著頭想了想,猶豫地說:
“因為他長得沒有我好看?”
“你還真自戀。”唐素挖苦他。
謝沉璧問什么是自戀,聽完唐素的解釋,他似乎更加疑惑。
“為什么自己不能喜歡自己?我就是長得好看,還很有才華,為什么不能說出來?”
唐素被他問得愣了一下,是啊,為什么自己喜歡自己就是自戀呢?為什么有才華卻要虛偽地說著不會不會呢?像謝沉璧這樣活得簡單愛恨分明不好嘛?
“為什么不能呢?”謝沉璧不依不饒地要唐素的答案。
唐素拉下他的手,不讓他跟晃人偶一樣晃自己。
“嗯嗯,我想了想,覺得沉璧的話很有道理,所以你可以永遠自戀沒有關系。”
“哦”謝沉璧硬了一聲,想從唐素手里掙脫,因為唐素抓著他,他沒有辦法抱著他。
“別想抱我,”唐素瞪眼,“熱死了。你別動,臉沒洗干凈,我給你擦擦。”
謝沉璧只好不再掙扎,仰著臉小狗一樣朝著唐素。唐素用帕子沾了點茶水,擦掉他臉上的殘留的妝,又用手指當梳子,替他把亂掉的頭發攏齊。
謝沉璧的頭發又黑又長又柔又亮,被他綁成那些奇奇怪怪的發髻太暴殄天物了,唐素干脆把他的頭發都放下來,只用一根發帶松松地系著。
“好了。”
眼前的大男孩黑發柔亮、皮膚白皙,小酒窩甜甜,整個人清清爽爽,唐素滿意地點點頭。
“嗯,我們下去吧。”
馬車隊已經停在了醉白樓前好一會兒,唐素跟謝沉璧兩人終于姍姍出現,領著錯愕的眾人進了雅間。
人群后頭,卷簾悄悄問春羅:“王爺旁邊的人是誰?怎么從來沒見過?”
春羅瞧了瞧那身眼熟的花衣裳,不確定地說:“好像是側王夫。”
“真的呀?”卷簾吐舌頭,“原來側王夫這么好看,以前他臉上涂那么多的東西,我都沒敢認真看。”
春羅啐了她一口:“現在也輪不到你看,叫王爺知道,你就等著倒霉吧,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