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澈大概身體好些了,沒有躺在床上,正坐在書桌前看著書。見楚璃進來便淡淡道:“小璃子看來你真的很忙,朕封你做了總管你非但不來感謝朕還四處亂跑,連人都找不到了。”
楚璃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奴才不是亂跑,奴才是被石將軍叫到了他的府上去了。”
皇甫澈大概沒想到楚璃會這么坦白,嘴角輕輕一挑道:“哦?石將軍身為國之棟梁,日理萬機的,叫你這個小太監去做什么?”
楚璃道:“石將軍叫奴才去是想讓奴才來當皇上的眼線,還把這些東西送給奴才。奴才一點都不敢要,就全部來獻給皇上。”
皇甫澈看了看楚璃放在地上的東西,輕哼一聲道:“這么多寶物,那石燕風還真是看的起你。小璃子,你還真舍得放著這些寶物都不要來獻給朕嗎?”
楚璃只差拍著胸膛重重起誓了,她很豪氣得道:“這些東西都是要奴才出賣皇上才換來的,奴才是北周的子民,又怎么會出賣皇上?別說是這些東西,就算石將軍把他所有財產都給奴才,奴才都不會要一分的!”
不知是因為楚璃現在有些滑稽的樣子還是因為她的話,皇甫澈輕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楚璃又要流鼻血了。楚璃想起自己以前寫作文時用爛的一句話,“那抬頭低頭的淺笑,猶如千年古剎里驀然盛放的睡蓮”,現在這句話用在皇甫澈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皇甫澈道:“沒想到你這么忠心。看來朕當初答應石燕風讓你留在承德殿,又讓你當這兒的總管,是沒有錯了?”
楚璃真不喜歡聽到又把自己和石燕風扯到了一起。雖然現在她那么坦白,但她還是不敢保證皇甫澈會就這樣相信了她,只好低下頭不說話。
皇甫澈也沒繼續問她。一時間沉默下來,楚璃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良久過后她才鼓起勇氣開口道:“皇上,沒什么事奴才可以下去嗎?”
皇甫澈還在寫字,頭也沒抬起淡淡道:“你又要急著去干什么?在一旁伺候著。”
楚璃只好在一旁伺候,但還真不知道要伺候什么。要添茶嘛,那茶杯里還是滿的,要加衣嘛,現在這種天氣好像用不著。
就這樣傻站了一會兒,皇甫澈又開口道:“小璃子,朕的宣紙快用完了,你到書架上拿一卷來。”
楚璃見終于有事干不用無聊的站著,忙屁顛屁顛的到書架那里去小心地抽出一卷宣紙。楚璃正準備給皇甫澈送過去時卻愣住了,那幅掛在墻壁上形似壁畫的美人圖怎么不見了?而且墻壁也完好無整,根本就沒有什么暗門。怎么這些東西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呢?楚璃實在想不通。
“小璃子,在發什么呆?還不快把宣紙拿過來!”
楚璃“哦”了一聲把宣紙放在皇甫澈的書案上,又忍不住瞟了一眼皇甫澈寫的字。她雖然不會寫毛筆字,但對書法的基本欣賞能力還是有的。沒想到皇甫澈看上去一個病弱的少年,字卻寫得蒼勁有力。
楚璃忍不住夸獎道:“皇上寫的字真好看!”
皇甫澈抬起頭,看著她饒有興趣得問道:“怎么小璃子認識字?”
楚璃心道自己好歹是正牌大學生,怎么會不認識字呢?嘴上卻道:“奴才小時候貪玩去偷看過私塾先生上課。字倒是認識幾個,就是不會寫。”
“不會寫?”皇甫澈一聽,從楚璃拿來的宣紙中抽出一張平攤在桌子上,“小璃子,你的全名叫什么,不會姓璃吧?朕好像也沒聽過有這個姓。”
云楚璃那么鼎鼎大名,楚璃當然不敢說自己的全名叫“楚璃”,便胡亂編道:“奴才的爹娘死的早,奴才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姓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名字里有個‘璃’字,沒進宮前大家都叫奴才小璃或阿璃。”楚璃一邊胡扯一邊卻暗自祈禱,“老爸老媽千萬別罵我咒你們,形勢所逼啊,形勢所逼!”
皇甫澈聽完眉頭稍稍一皺,拿起筆寫下“小璃子”三個端端正正的楷書,“你不認識字,但你現在好歹做了總管,自己的名字總要會寫。朕現在就教你寫自己的名字,你照著這三個字寫一遍。”
“啊?”楚璃怔了一下,皇甫澈怎么這么有興致來教她寫字?她接過毛筆,真覺得有千斤重。她寫過鉛筆字鋼筆字、水筆字,就是沒寫過毛筆字。楚璃便開始后悔上學的時候偷懶老媽要她去上書法課死活也不去。
“先照著三個字寫一遍,寫得不好不要緊。”皇甫澈見楚璃拿著筆不動,又提醒道。
楚璃先把毛筆往硯臺里蘸了蘸,可是卻因蘸的墨汁太多,馬上就有幾滴掉到了那潔白的宣紙上。楚璃臉馬上就紅了,還沒寫就出狀況,自己怎么那么笨?
皇甫澈卻道:“只是幾滴墨而已,你到旁邊寫。”
楚璃點點頭,心想自己雖不會寫毛筆字但好歹會寫字,寫出來效果肯定會比皇甫澈預料中要好。想到這她便不再猶豫,誰知這毛筆也不是那么容易駕馭的,她明明向往左寫毛筆卻往往向右偏一下,還有那一橫一豎,看起來那么簡單,可她寫起來就像在爬蚯蚓一樣。好不容易三個字寫完了,卻歪歪扭扭的,實在見不得人。
楚璃臉又開始發燙,她本來極力想給皇甫澈留下好印象的,可偏偏到最后就只是出丑。
皇甫澈看著楚璃寫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眼中卻閃過疑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嘆道:“你真的不會寫字?”
楚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羞恥中,也沒聽到這句話。她只想再寫一遍證明自己能寫好,剛握緊筆,突然手被一只溫暖的大掌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