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園,由于師云輕先前說與獨孤一夜是朋友的關系,所以,因為武林人士眾多,莊內院落不夠的原因,傅辰逸便將他們安排在了同一座院子中。
……
夜幕降臨,師云輕負手站在窗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夜色,久久無法入睡。半響,索性打開門,緩步向著院子中的亭子走去。
一個人,不知道究竟在亭子中坐了多久,師云輕突然感覺到肩膀上,輕輕的落下一件披風,“雅如,你也還沒有……”睡……最后一個字,以及唇角自然而然帶起的笑容,僵在回頭看到身后之人的那一瞬間,“一夜,怎么是你?”
獨孤一夜沒有回答,而是笑著撫了撫師云輕略微被夜風吹得凌亂的長發,那神情、那動作,親昵的仿佛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
師云輕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良久,有意無意的避開了獨孤一夜的手,有些事,根本無法再自欺欺人,他們,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
獨孤一夜怔怔的看著裸露在半空中的手,再看著目光落向遠處的師云輕,慢慢的、慢慢的將手收回,在師云輕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涼亭外,雅如看著涼亭中、從自己手中接過披風、為師云輕披上的獨孤一夜,再看著剛才的那一幕,腳步,猶豫了一會后,轉身離去。
然拐角處,卻恰見了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百里陌塵,“哥哥。”
百里陌塵似是沒有聽到雅如的聲音,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望著涼亭中的兩個人。
雅如微微垂了垂眼簾,而后,走上前去,輕輕的拉了拉百里陌塵的衣袖,道,“哥哥,雅如有事要與你說,我們換一個地方,好么?”
……
雅如的房間內,明亮的燭火,驅散了屋外夜風滲透肌膚的寒冷。百里陌塵盡斂了前一刻的神情,笑著望著雅如,問道,“雅如,你要與我說什么?”
雅如沉默了一會,“哥哥,你告訴我,你進宮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百里陌塵一怔,神色不變的道,“當然是為了找你。”
“哥哥,你不要騙我了。”
雅如搖了搖頭,到了此時此刻,這樣的理由,她如何還能相信,“哥哥,你有那么高的武功,還會醫術,并且你看你的雙手,根本不像是如你所說的受過苦的,更像是養尊處優的公子,這樣的你,若是真的要找我,怎么會用到這樣的方法進宮?”
百里陌塵沒想到雅如竟觀察的如此細微,臉上的笑容,不減絲毫,坦然承認道,“確實,依我的能力,要找你,根本不需要用這樣的方法。”
“哥哥,那你究竟是為何進宮?”
“雅如,你今天與我說這些,不就是因為你看出來了么,那么,為何還要多此一問。”
“可是哥哥,小姐她……不可以的……”
“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的。”百里陌塵走近雅如一步,近距離的看著面前的雅如,“雅如,我要找你,有的是方法,但我進宮,為的,卻是她。”
“哥哥……”
“雅如,我真的很喜歡她,你幫我好么?”百里陌塵聲音低低的說道,隱約竟有一絲微微懇求的意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眼后,便再也沒有辦法忘記她。”從那一夜的那一眼到后來的進宮,期間有好幾天的時間,他試過不去在意,但是不行,真的不行,“雅如,你該知道獨孤一夜他放不下風傾城的,她若回到他身邊去,不會開心。”
“可是哥哥……”
“雅如,我們這些日子以來,不是生活的很好么?平平靜靜、簡簡單單,一直這樣下去,不好么?”這樣的生活,她也是喜歡的,不是么?
雅如沒有再說話,不得不說這段沒有獨孤一夜的日子,她確實在師云輕的臉上看到了笑容……
百里陌塵亦沒有再說話,從看到獨孤一夜的那一刻起,他心中,便隱隱有一絲不安,尤其是剛才獨孤一夜看師云輕的眼神。他同是男人,當然知道那眼神代表著什么。而她與他之間,畢竟有多年的夫妻之情,是任何人也插不進去的。所以,他不安,即使這段時間師云輕對他不像剛開始那般防備、抵觸……
……
涼亭中。
時間,在安靜中一分一秒的過去。
師云輕望著對面的獨孤一夜,神色平靜的道,“一夜,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說著,就準備起身。然,就在這時,一直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一只手握住。
“輕兒,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
獨孤一夜握著師云輕的手,卻并沒有望著師云輕,目光,始終落在遠遠的他處,“輕兒,我知道我之前放不下城兒,卻還要你留下來,傷了你。”
師云輕沒有說話,她要的,其實很簡單,但有的時候,卻很難。
“輕兒,如果我現在說,我愿意放下城兒呢?”良久良久,獨孤一夜收回視線,認真開口的一句話,讓亭內的師云輕和廊道拐角處剛好走出來的風傾城,同時睜大了眼睛。
風傾城更是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獨孤一夜望著師云輕時太過專注,還是師云輕被獨孤一夜突如其來的話怔住,兩人竟都沒有發現亭子外站住腳步的風傾城。
風傾城慢慢的、慢慢的后退,最后,轉身,快速的往外跑去。獨孤一夜后面會說什么,她不想去聽,她什么都不要聽。
——獨孤一夜,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怎么能?
……
師云輕望著獨孤一夜,“一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
獨孤一夜再次將視線落向遠處,緩緩開口,“輕兒,你知道么,其實城兒很小的時候就有‘心絞病’,這些年來,她說她一次都沒有再犯過病,她說已經好了,但就是前段時間,她又犯病了,我知道是因為我的原因,我當時甚至答應她,以后再不會想你,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所以,你……”
獨孤一夜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放下師云輕,而風傾城的心絞病,因他而犯,而她的身體,又禁不起多次犯病,所以他思慮了多日,在見到師云輕的那一刻,終于下了決定,“輕兒,與我回去,城兒的事,我會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