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的生物鐘一向很早,天剛亮,她就看見了手冢那張瞬間放大了的臉。
很帥氣。也難怪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那些女生總是用癡迷的眼神和可以殺人的視線盯著手冢并同時射殺著她了。手不禁想去摸摸手冢的臉,卻又停在了半路,不行,她怎么也開始犯花癡了。
手剛退回半路,就被手冢放在外面的一只手抓住拎回了被窩。
“醒了?”手冢詢問的聲音。
“怎么不多睡會?”
“習慣了。”
“那我們起來吧,我做早餐。”
“嗯。”
當兩人吃完早餐,覺得時間還早,決定先出去散一會步回來再準備去北海道度蜜月的時候,他們在信箱里發現了一封信,照理說,他們這個住址還很新,有誰會在他們剛搬進來第一天就給他們寄信呢?
“國光,信是寫給你的。”信封上寫了收件人,卻沒有寄信人。
手冢和寂拿著信進了房子,拆開了信,除了一張信紙之外,里面還掉出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TK俱樂部的邀請函。
TK俱樂部是美國一家知名的俱樂部,專門吸收擁有超高網球技術的球員,旗下已經培養了不少當今炙手可熱的運動員,包括幾個世界冠軍,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進軍職網的運動員夢想能得到TK俱樂部的垂青。而這樣一個俱樂部竟然向手冢發出邀請函,希望手冢能夠加入他們并且進軍職網,如果手冢同意,他們會派人來日本洽談。
如此誘人的橄欖枝,就被擺在了手冢和寂的面前。
寂快速地瀏覽了一下信,發現署名竟然是“堂本明子”。堂本明子,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名字,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說不定永遠不會再從他們的腦海中走過。堂本明子并沒有在東京修完醫學系,而是在學習了一年之后因成績優秀而去了美國。
手冢接過信,信上的大致意思先是祝賀手冢和寂結婚,再是,堂本明子最近救了TK一位教練一命,一不小心被他看到了手冢的一些資料,表示對手冢很有興趣,希望他能加入TK。
看完信,手冢看似不在意地把信放在桌子上,拉著寂走開了,“我們準備準備出門吧。”
現在正是北海道一年中氣候最宜人的時候,感受著柔和陽光的沐浴,整個身心都放松了下來,仿佛與世界融為了一體。
寂和手冢都很享受這難得的休愜時光,每天都有出游的計劃。
只是,每當清晨寂醒來的時候,總會發現手冢站在陽臺上,沒有什么表情,一直看著遠處的天空,仿佛要把天空看出一個洞來。
這個時候,寂從來不會去打擾手冢,她知道,他心動了。
大學畢業之后,手冢幾乎沒有遲疑地就選擇了進入警署,他把網球的夢想藏在了內心深處,但是,每每拿起網球拍比賽時,寂看見的是一個最為耀眼的手冢國光。他的夢想,從未被埋葬過。
在夢想與現實之間,抉擇變得十分重要。
一邊是從天而降通往夢想之國的道路,一邊是略有小成的事業和剛剛組建的家庭,國光,你會選擇什么呢?希望你的答案不會令我失望。
北海道之行很快便結束了。
那張TK的邀請函至今還摔在客廳的茶幾上,寂沒有把它收拾掉,她想讓手冢作出一個最正確的選擇,而手冢,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從北海道回來后的第十七天,手冢因為意見案子而加班了,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半夜,但當他打開臥室的門的時候,仍舊看見床頭微弱的燈光在閃爍著,寂坐在床上,下半身窩在被子里,頭靠在墻上,呼吸平穩,被子上是一些散落的紙張。手冢走過去,將紙張整理到一起,掃了一眼,上面全是星野夜接下來的一些通告、活動,她肯定又忙了許多時候。
興許是紙張的聲音吵醒了寂,寂睜眼便看見了手冢將那些行程表放到了書桌上,“回來了?”
“嗯。”
“你餓不餓,下午媽拿了些壽司,我去拿給你吃。”寂說著便要下床。
“我不餓。”手冢制止了寂的動作,突然抱住了寂,把頭埋在寂的頸窩處,感受寂身上的溫度和體香。
“怎么了,國光?是案子不順利么?”寂干脆也把手放到了手冢腰上。
“案子已經解決了。”手冢的聲音在離寂的耳朵十分近的地方,“這是我最后一個案子了,寂。我辭職了。”
“你決定了?”
“是的,我不想在我的人生中留下遺憾。”
“那就放手去干吧,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你不會怨我嗎?去了美國,就幾乎沒有什么時間可以回日本了。”手冢抬起頭,對上寂的眼睛。
“我像是那種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么?放心吧,國光,我說過我會永遠支持你的,況且,美國而已,又不是去火星,你不會到現在還不了解我的性格吧。”
正是因為太了解,手冢才會不放心。她習慣孤單,卻又害怕孤單,那堅決果斷的行事風格以及冷漠的外表,是因為他不希望她自己會后悔。
“寂。”情到至深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寂和手冢卻去見了手冢國一。
祖孫倆面對面地跪坐著,自從手冢國光說出他的決定之后,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手冢國一緊緊盯著手冢國光,想從他的臉上找到突破口,而手冢國光也毫不畏懼地迎上目光,表明自己態度的堅決。
兩人僵持不下。
突然,手冢國一鏗鏘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國光,你決定了?”“是的。”
手冢國一又轉向一直在手冢國光旁邊的寂,“寂丫頭,你也同意?”“是的,爺爺。”
“哈哈哈!”手冢國一大笑了起來,剛才那個嚴肅的老頭瞬間好像換了一個人,“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點,不過,你終究還是來了。”
手冢國一的聲音逐漸平靜了下來,“我以為至多一年你就會跑過來跟我說你要去打職網,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你了啊,國光。”
“爺爺的意思是?”手冢的聲音有些不確定。
“當然是同意了,你要去追尋你的夢想,我怎么可能阻擋呢!”
手冢國一雖然有意讓手冢國光繼承他的事業,但他永遠不可能攔住孫子的道路,他只會讓手冢國光自己決定他的未來。
一個月后,機場。
TK俱樂部派過來一個啰嗦的人叫Jam,而且沒有眼力見兒,人家夫妻告別他還待在旁邊對著寂說“TK是不會虧待手冢君的”,“手冢君一定會成為網球界的一匹黑馬的”什么什么的,最后,寂和手冢實在受不了了,兩個人一瞪眼,Jam灰溜溜地去辦登記手續了。
在機場分別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該說的話也早就說過了。在他們不遠處有一對情侶正在忘情地擁吻,女生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寂一想到她如果是那種樣子就滿身起雞皮疙瘩。
手冢似乎是猜到了寂的想法,突然間覺得好笑,但由于是在公眾場合,因此有點憋得辛苦,只得輕咳一聲,對寂說道,“我走之后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因為工作忙就不吃飯或亂吃東西。”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吧。”寂怪不得覺得這話怎么這么奇怪,她才想起來這一般是妻子告誡丈夫的才對。
“你有這個自覺嗎?”
好吧,寂承認,她這幾年若不是有手冢在旁邊督促,估計她每隔幾個月便得去一趟醫院。現在,手冢就要走了,自己以后會很不習慣的吧。
手冢看出了寂有一絲的失落,便一把把寂抱住,給她無聲的安慰。
我不會去太久的,這里,才是我的家,我知道,會有一個人一直在這里等我。
而寂,躲在手冢的懷抱里,心被不知名的液體充盈著。
只是暫時分開而已,他等了我這么多年,我等他一會又怎么比得上他的等待呢。
一旁,辦完登機手續的Jam閃爍著淚光咬著小手絹兒,嗚,他不想拆散人家夫妻嘛,他不要當壞人,可是,他一定要把手冢帶走,好糾結啊。
送走了手冢,寂一個人回到家,站在大門口,突然發覺眼前這幢房子有些冷清。
不想這些了,寂眨了眨眼睛,晚上還有一個星野夜的通告,她可沒時間在這感嘆人生。
照例打開信箱,原本應該是空空如也的信箱中,靜靜躺著一封信。
剛到美國沒多長時間,手冢便投入了高強度的訓練,這種正規的訓練畢竟不像學校里的訓練,每天躺在床上后,給寂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便可以沉沉地睡去了。
很快,手冢便開始參加比賽,正如他那個啰嗦的助理Jam所言,手冢在美國職網刮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漸漸的,比賽越來越多,Jam也越來越忙,他又幫手冢申請了一個新的助理。
新助理到達的那天,Jam一臉春風滿面,神秘兮兮,只是對手冢說,“手冢,以后這個新助理就負責你的日常生活事務和一些輕度訓練,而我就負責對外聯系以及比賽事宜嘍。另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個新助理,是個女的喲!”
然而,當新助理敲開手冢的房門的時候,手冢愣了一下。
銀灰色的中長發,淡紫色的眼眸,“寂?”手冢聯系了一下前后,“你是Jam說的新助理。”
“對啊,怎么見到我不高興?”
“不是,那星野夜那邊?”
“辭了。自然有人會去接替的。”寂指了指放在腳邊的行李,“Jam說以后我就住在這里了,你不會趕我的哦。”
“當然。”手冢側過身子,讓寂進了房間,再把行李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