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梅園,諾君并沒有急著趕路,而是選擇步行出谷。
望著眼前被白雪掩蓋的一切,諾君突然想不出這里的春天到底是怎樣的景色。
雖然在此地居住六年,但諾君卻極少出谷。尤其是當年撿回了少云、少楚后,花弄月更是將諾君禁足,說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都不允許諾君踏出梅園一步,諾君也樂的清閑。從此跑腿的任務便交到了少云、少楚兩兄弟身上,而這兩兄弟也因為可以為諾君做事而不會成為諾君的‘包袱’,也樂意效勞。
沒想到三年后再次出谷,卻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到這里。
想到此,諾君輕輕吸氣,仿佛這樣就會連帶著空氣將這里的一切烙進心中。
看著諾君的動作,身后的兩人依舊保持著沉默。
一路無話,又走了接近半個時辰。
本是在前方開路的少云卻停滯不前,走在后方的諾君被身前的少云擋住了視線,只能微微側頭,略帶疑惑的看著前面。
看著倒在雪地的男人諾君只是一愣,而后沉聲說道。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走。”
說完也不顧身旁人的反應,率先走在了前面,少楚則是沉默的跟在后面,看也沒看倒在雪地中的紫衣男子一眼,目不斜視的穿了過去。
而愣在原地的少云聽到諾君不帶絲毫起伏的聲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急忙忙的跟了過去。
可這次卻又停在了原地,當然,并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此時由不得他走。
皺眉看著拽住自己腳腕的那只細白的手,不明白自己為何掙脫不開。在看向那漸行漸遠的紅色身影,掙扎的也越發用力。
待看到仍是無用時,少云抽出腰間的腰帶。凝聚內力,手中的腰帶卻挺立起來。
這也是花弄月送給諾君三人的防身之物,平時只是當作配飾,在遇到危險時,只要凝入內力,便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可剛可柔,真真是一件絕世寶貝。
就在少云想要砍去依舊緊拽著自己的男人手的一剎那,一把玉骨扇輕搭在劍身出,成功的解救了那個男人的手。
隨后又輕觸那只手,驚奇的是之前怎樣都掙脫不開的手在諾君的觸碰下陡然松開。
一個不穩,少云險些倒地,幸好臨空轉身,避免了這次的出糗。
暗罵了一聲晦氣,黑沉著一張俊臉站定在諾君左側。
站在諾君右側的少楚依舊是面無表情,崇拜般的看著蹲立在男人身前的諾君。
諾君好像發現了新的玩具般好奇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見此人一身紫衣,雖然有多處破損,但仍舊不難看出這是上等的絲綢制成。墨發凌亂的分散在滿是血污的臉側,巫黑的嘴唇顯示此人已經中了毒,但此毒很平常,身上還有多出傷口,胸前那處最為嚴重。在這三九天中,即便是滾燙的開水也會不久結成冰,而此人的胸口卻依然有血絲滲出。
諾君不明白是怎樣的仇恨才會將人傷成這般?
她并不是突發善心,只是好奇如果真是深仇大恨會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怎會選擇最愚蠢的一種辦法?最后不但不殺還將人隨意丟在荒野而不是結果了他?那不是明顯的給此人活命的機會么。
雖然這樣做看似對這人毫不留情,但諾君卻知道,那個人這樣做不但不是為了報復反而是救了他。
給他服食的也是最低淺的毒物,身上最嚴重的傷口不是刺在左心處卻選擇了相反方向,即使看著嚴重但對于醫術超群的諾君來說一眼便可看出此人的傷口并不致命,但下手也不留情,沒個十天半個月很難恢復。
想到此,諾君更加好奇了,眼神炙熱的望著他,倒在雪地上得男人明顯勾出了諾君的興趣。
緩緩起身,對著身后的少云、少楚吩咐了一聲帶上他,足尖輕點,早已不似剛才的悠閑,飛快的向谷口處掠去。
少云憐憫的看了一眼勾起了某人興趣而不知的男人,彎腰借著少楚將此人放在背后背好,便向著前方那抹似火般的身影飛去。
一向極少有表情的少楚,此時也破天荒的流露出憐憫,但也只是一瞬,再看時,仍舊是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腳下生風,飛快的向前追去。
如果此時有村民路過,一定會驚訝眼前的場景。
先是一個不大的娃娃足不沾地的飛奔,而后又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后背著一具明顯稍大的身影追趕之前的娃娃,最后則是與之前少年一樣的臉龐,面無表情的也像前方追去。
隨著高超的輕功技巧,三人很快來到了谷外的一座小鎮。
沒有理會鎮上人對于突然出現在此地的諾君三人的詫異。
諾君少有的露出心急之態,天知道她這一路的好奇心有多么的折磨她。
看到一處掛著‘聚賢客棧’的牌子,毫不猶豫的闖了進去。
不顧店里人的吃驚,風風火火的帶著少云往樓上走去,留下身后的少楚料理此事。
尋了一間還算干凈的房間,急忙吩咐少云將人放于床上,抬手為他把脈。
也不等諾君吩咐,少云對著跟在少楚身后上來的小二要了一些熱水和一些小吃,給了一錠銀子便吩咐小二沒有他們招呼絕不許踏進這房間半步。
小二聽了也不惱,笑著點頭答應,手中不斷摩挲著銀子,獻媚的退了下去。
看到諾君把脈完畢,少楚先是用熱毛巾為諾君凈手,之后又遞上一杯熱茶,隨即轉身像放置熏香的熏爐走去,倒掉爐內的熏香,從隨身攜帶的香囊中取出少量的熏香,點燃。
茉莉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諾君則迷眼打量著床上的男子。
方才少云以將他一身的血跡洗凈。此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飽滿的額頭,緊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發黑的薄唇,都證明了躺著的男人如若恢復過來定是個美男子。
諾君此時更加確定,此人定是為‘情’所傷。
看他在昏迷中還能感應到身邊的動靜,在幾度虛弱的狀態下還能桎梏住少云的步伐,沒有極深的內力定是做不到。所以諾君也更加確定只有‘情’字才會令如此敏銳的人全不防備。
想到此,諾君輕嘆。又是一個因‘情’所傷的男人,心中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隨著一聲輕吟聲自床上人口中傳來,也成功的喚回了諾君的思緒,帶著好奇的目光審視著逐漸轉醒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