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三十三年。
皇朝武林最轟動的是莫過于那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玄遵令”又重現于江湖。若不是初入武林之輩,自然都識得那“玄遵令”為何物,那‘重現’一說又因何而來。
從皇朝武林崛起之時,至今,已過了二百三十多年,那“玄遵令”也是武林至尊的象征。
無人得知“玄遵令”為何被喻為統領江湖之物,亦如無人得知這“玄遵令”因何而來。
“武林至尊之位,生殺予奪之權,天下英雄俯首足下。”這一句,隨著那“玄遵令”亦流傳下來。武林中人只知自他們步入這江湖第一天起,聽到的就是這么一句話,同時亦知道了“玄遵令”這一象征之物。
何等風光何等榮耀,誰人能不動心?但又因二十年前,前任武林至尊一夜之間被血洗,“玄遵令”亦跟著消失于世間。當年得知這件事的武林中人莫不是人人自危,莫不是人人驚恐。
然,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是安靜下來,度過了這武林最為平靜的二十年。誰又曾想到,“武林大會”在即,這“玄遵令”又驚現于江湖?
驚異、猜測之余莫不有一分竊喜。
新的武林至尊要重選了,“玄遵令”亦回來了,自己或有機會!
只不過……
人人又疑慮起來,“玄遵令”重現于江湖之事是真的么?這事又從誰口中傳出?若是有人想借亂得到好處,那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正在滿江湖人都在為“玄遵令”一事而猜慮之時,英山又傳出消息:“玄遵令”已重回英山。
當這一消息傳出,江湖沸騰,群英雀躍。
消失了二十余載的“玄遵令”當真送回了英山!?但已無人關心他送回之因了。
要重逐武林之主了!那是每一個聽到這消息的人的第一反應。
這一次,該輪到我了!每一個自認蓋世英豪的人都摩拳擦掌起來。
“玄遵令”現,再掀武林動蕩,群英起而逐之,又是一番風起云飛,又是一番波涌浪濤,又不知涌起多少英雄,又不知滔盡多少鮮血。
那個時候,鳳七正臥于美人膝上,品著杯中千金美酒“胭脂醉”,淡淡的聽著少云的報告。
待聽完報告后,僅是微啟唇,趣味的吩咐道:“我們去看戲。”
雖說滿江湖都在為“玄遵令”心神動蕩,許許多多的人都在躍躍欲試,但也有一些人只是平常度日,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在這之前,還有一事也在武林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六月初,益州便陸陸續續的來了許多江湖人,一個個都往武陵山方向而去。
武陵山是一處名勝,優美動人的古老故事,幽靜蒼郁的如畫景色,千百年來都吸引著許多游人。而在武陵山腳下,有一座“上官堡”,堡主上官青云以一套“靈梭掌”響絕江湖,“上官堡”更被喻為“皇朝第一堡”。
只不過,此刻這些去往上官堡的,卻不是沖著“靈梭掌”。
上官堡主育有一子二女,素聞長子上官承傲俊美不凡,長女上官思瑤貌似天仙。而在過些許余日便是次女上官煙兒的生辰,上官青云因此大擺筵席,廣發英雄帖,邀約群英到那上官堡一續。
即便不知這傳言是否真實,但這上官堡主的邀約卻是不能推卻的,當下還余半月,群英便紛紛前往武陵山。這皇朝第一堡堡主何人不愿巴結討好?
這是上官堡第一次大規模廣發英雄帖,不光是那老一輩身份顯赫之人,更多的卻是這近年來武林中的新秀,受邀的眾人自當猜測上官青云這一舉動的意向。
因此最近幾天,前來上官堡的人又多了一分心思。
皇朝三十三年六月末。
上官堡迎來了眾多江湖豪杰。而武陵山下,近日客棧酒樓又增開了不少,占著上官堡的光,頗得營利,而今年六月更是家家客滿,伙計們忙的暈頭轉向,掌柜們則被金銀晃得眼花。
要知上官堡雖是武林世家,不缺錢物衣食,可堡主上官青云早已明文規定:除去生辰當天,上官堡設宴群雄外,其余武林人士請自理食宿。所以,除了那少數得到金色請柬的人可住進堡內,其余人等皆投宿于堡外眾客棧酒樓中。
終于到了七月初七,上官堡門卯時便大開,堡內大總管更是早立門邊,恭候各位江湖英雄的到來。
自卯時起,受邀的人便陸陸續續的進入莊內,皆是想先瞻仰上官青云的風范,順便在討好巴結,以求留個好印象。等眾人入了莊內,觸目所及,不由暗暗贊嘆。
但見極廣的一座庭園,水榭涼亭、假山盤石、微閣回廊一一精巧錯落有致。
待一一落坐,那些個江湖英雄或三五為之,或二人相對,或一人獨倚,人前人側嬌客正滿。
時光總是溜得無聲。
當朝陽的金輝燦燦落下,為院內鍍上一層麗妝之時,辰時已近,前來赴宴的人基本到場,門口已有許久沒人跨入,大總管正要吩咐合上堡門之際,卻見遠遠兩道人影踏步而來。
看似緩慢,但也只是一呼吸間,兩人以立于門外。
“哥哥……你真厲害!”一軟軟弱弱的童音自園內響起,而另一人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做聲。
“敢問兩位少俠是?”門邊的大總管抱拳問禮。
“在下慕容倪辰……”一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總管及家丁們只覺心神一蕩,只聽慕容倪辰再次介紹道,“這是舍弟——慕容言淺。”
總管聞言,定了定心神,才打量起遲到的兩名少年。
左側少年一襲白衣,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面如冠玉,眉目雅逸,墨發半束于冠半垂肩則,全身無一飾物,素淡凈然,猶似謫仙。
右側少年一襲黑衣,看其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玉簪束發,五官好似完美雕塑,一雙柳眉斜飛入鬢,兩個漆黑靈動的眼珠在大大的眼睛里轉動,顧盼神飛,俏挺的鼻子,薄薄紅唇,肌膚如寶象牙般的潔白,僅靠著一旁的白衣少年。注意到管家的打量,沖他嬌羞一笑,露出短短的一截虎牙,當真可愛的緊。
在看得兄弟二人這幅俊俏模樣,總管又是一愣,他這把年紀見過的人不在少數,長相俊美的亦有很多,但像這兄弟二人這般超凡脫俗的人物,放眼皇朝武林,也不過那么幾個。
聽到一旁家丁的輕咳,總管不好意思的回禮抱拳,恭敬的說道:“來者是客,兩位公子里面請。”
那白衣少年才淡淡說道:“叨擾了。”后舉步邁向庭內,身后黑衣少年緊隨其后。
總管看著走在前方的兩名少年,感嘆道:“看來果然如堡主所說,近年來武林中當真是人才輩出,就不知他……是否會來呢。”
一旁家丁聽聞,好奇的問道:“總管,您說的他?是何人?”
聞言,總管輕笑,“你若見到他,此生定不會忘。”說的是那般肯定,聽他這么說的眾家丁更是好奇,從不輕易贊揚人的總管口中的“他”又是何人?
在他們出神之際,前方總管吩咐道:“門別關了,下去忙吧。”說罷,人以向著堡主所在之地走去。
一入庭園,看著那滿園豪杰,慕容言淺脆脆的聲音響起:“大哥,原來這就是江湖啊。”
園中眾英雄聞言齊齊向園口看來,本欲開口嘲諷的話語在看得兩名少年長相時,又紛紛咽下。
兄弟二人就那般淡然的立于園外,與這滿園的景色融為一體,真好似那畫中走來的人。
不顧眾人那驚艷的眸光,只見那黑衣少年瞟了庭園幾眼,后又失望的說道:“大哥,似乎都坐滿了。”話中說不出的哀怨,讓人聽聞皆恨不得將自己的座位讓與他。
“嗯。”一聲極淡的聲音響在眾人耳內。在這悶熱的天氣中,說不清的舒暢感遍布全身。而后又聽他淡淡道,“淺兒,休要頑皮。”雖是斥責的話語,但看那白衣少年緊握黑衣少年的右手,又可看出他對黑衣少年的疼愛。
話落,兩人在眾人注視下卻向著最僻靜的假山方向走去,也是同一時刻,身后響起一洪亮的聲音,“給兩位慕容世侄擺座。”
聞言,園內眾人皆看向園口那一行人。前頭兩位長者并行,皆年約五旬左右,一個白巾葛衣氣度爾雅,目光平和卻蘊一份不怒而威的神韻,一個面貌清瘦三縷長須,一派宗師風范。后面跟著兩位年輕人,一個英俊欣長面目冷傲,一個眉目清秀微低頭似帶沉思。這樣的四人看著只會令人心生敬意與好感。
那四人一入庭園,園中就坐的諸人無論老少皆起身像前頭兩位長者抱拳施禮,也含笑像后面的兩位年輕男子招呼,一時只見彼此作禮問好之聲,假山下站立的兩人便格外顯眼了。等眾人歸了坐,那洪亮聲音再度響起,“還不快去?”聲音不怒自威。
總管剛要作答,慕容倪宸卻淡淡的說道,“世伯,小侄這里就很好。”口中雖稱世伯,但卻并未行禮,也并未移開半步。
園內一時只聞陣陣吸氣聲,想不到今日會有人公然反抗堡主的威嚴,但在看那名青年一臉漠然的模樣,卻又不覺得他這是在以卵擊石。
那葛衣長者面上的笑容凝滯,但也只是一瞬,“呵……就依賢侄所言。”輕輕笑了笑,即便那抹笑極不自然,然后吩咐總管,“擺假山那。”
白衣青年聞言,淡淡點頭,對上官青云這一舉動并不在意。
可那園內眾人卻不似他那般淡漠,即便面上平靜無波,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想不到那素來不管塵世的慕容山莊,今日竟會派來兩位少主,而這上官青云明顯對著兩位少年敬畏有加,他們則要思量這其中的利弊了。
一時間眾人各懷心思,園內陷入了一瞬的安靜。
上官青云又不愧為一堡堡主,目光掃掃滿園英杰,面露微笑,“在眾少年英雄今日肯賞臉來此為小女慶生,青云亦有一樣東西要與大家分享。”話中并無半分架子,使園內眾人頓時面露喜光。要知這上官堡主在江湖上是有一定分量的,今日說話卻這般平和,對他們年輕一輩來說,這是何等的榮耀!
“晚輩來晚了,不知上官前輩可肯讓晚輩也一同分享呢?”一個聲音忽然從園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