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一早,葉藍依見百喬去洗衣服沒在屋里,偷偷遛出了衙門,快速趕到和小乞丐約好的地方。
空曠的草地上,已經聚了一大批的小孩,個個都是衣衫襤褸,好在都干干凈凈,臉上也不像葉藍依一直以為的那樣面黃肌瘦。
“這樣不行啊!”葉藍依抱肩看著這群本以為會是又臟又破的孩子們。
“哪里不行?”小乞丐靠了過來,把一雙臟兮兮的小手就搭在葉藍依的臂彎里。
葉藍依只看了一眼,紅色的袖子上,被抓了兩個臟臟的手印,但她卻不甚在意,若是百喬在這里,又要大喊大叫了。
“哪里不行?”葉藍依也沉吟了,該怎么做才能讓這些小乞丐像真正的樣子呢?
正巧,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一個水洼上,那是前幾日下雨積的雨水,干的差不多,只剩下黑黑的一點。
葉藍依嘿嘿一笑,把孩子們叫到那里,從身上取出一塊手帕,沾了臟水便開始給孩子們化妝。
很快,一個個污泥包裹得看不出模樣的小乞丐便出現在眼前,葉藍依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不住點頭。
把孩子們帶到隔著藥鋪兩條街的地方,葉藍依帶著小乞丐兩人進了昨日的酒樓,伙計看著小乞丐本來不想讓進,但是一看跟在他身后瞪著眼睛的葉藍依,便識趣地讓到一邊。
點了幾個菜,葉藍依和小乞丐坐在昨日的窗前,邊喝著酒,邊看著風景。
時間過午,從藥鋪里走出一群,大概有二三十人,一路邊走邊說地離開藥鋪。
小乞丐嘆道:“你說就一個小小的藥鋪也有這么多的打手,王府得有多少手下啊?”
葉藍依聽后,心里一驚,暗息算了一下,像這樣規模的店鋪,老王爺至少幾百間,這還是在明面的,暗地里有多少,誰又知道,這樣算來,若真是每間店鋪里都有這么多的打手,這京城里有多少人是他的?再加上王爺的親兵,這樣算來,儼然是一個龐大的軍隊了。
他為何養這么多的兵?難道真是為了護衛產業?明知是王爺的產業,誰又敢來鬧事?這里面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想到這里,葉藍依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若不是小乞丐的提醒她還真沒發現,便有些感激,總不能一直小乞丐小乞丐地叫他,于是問了他的名字。
沒想到小乞丐聽問,先是一怔,便沉默了會,道:“恩人是第一個問小乞丐名字的。”
葉藍依聽他悶悶的語氣,知道他是平時被人吆來喝去的慣了,第一次有人關心他的名字,他是感動了,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于是笑著又問了一次。
“那你的名字是?”
“我……我叫冰硯。”冰硯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個名字很多年沒被人叫過了,突然從自己的口中說出竟有些陌生。
“冰硯……”葉藍依仔細地叫著,“很好聽的名字,只是女氣了些。”
冰硯臉上一紅,在被污泥覆蓋的臉上露出羞澀的光芒。
“好了,冰硯,你可以去叫你的伙伴來了!”葉藍依一指樓下對面的藥鋪,打手們都走了,可以叫這幫小孩子們自由發揮了。
冰硯從動容中緩過來,輕輕一笑,明亮的雙眼,有些耀目的光芒。
葉藍依倚欄靜坐,看著樓下的喧囂,冰硯帶著一群被葉藍依打扮得臟兮兮的小乞丐,大搖大擺地進了對面的藥鋪,站在門外的人想攔,卻被一擁倒在旁邊。
進了藥鋪,小乞丐們先是討藥,被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一頓怒叱,加上推倒幾個小乞丐,扯破幾件衣服,冰硯一聲令下,小乞丐們便把那男人圍在當中,要他賠衣服。
那男人被一群只及肩下的小乞丐這么一堵一抓,有些發急,想讓人把小乞丐們拉開,只是店里此時只剩下幾個人,也都被小乞丐三個一群兩個一伙地堵在一旁。
就在此時,從藥鋪里面走出一個男人,二十三、四的年紀,身著一身玄色錦袍,繡著同色的錦紋,只是默然地倚在藥柜之上,冷目光看著發生的一切。
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感情,兩道劍眉斜飛入鬢,好看至極的丹鳳眼半瞇著,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對薄薄的粉唇,此時也嘲諷地向一邊撇著,似乎對世間的不屑。
葉藍依從他出現就已經注意到他了,這人是寧王爺的獨子,也就是慕容宣齊的堂弟——慕容采風。
一向這個慕容采風給葉藍依的印象就有些涼薄,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即使炎炎夏日,站在他的身邊都有如入冰窖的錯覺。
不過一張臉長得倒是俊俏得很,這點不像他那有些癡肥的父親。
平日感覺他總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樣,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他,看樣子自己一會是不好出面了,不過還存有一絲僥幸的心理。
進宮三年來,已不是第一次見慕容采風,大多是在舉行的國宴慶典上,只是感覺好像他從未正眼看過自己,應該是說從未看過她一眼,每次都只是見他一個人孤單地坐在一旁,舉著杯,自顧自地喝著酒,也不和人攀談,好像與周遭格格不入。
而他的身邊五米之內幾乎也少見有人,不過讓葉藍依好笑的是,身邊沒人,但遠處人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向他投去,男人是皺眉不止,女人則是紅心朵朵,好像他這個冷酷的模樣很能讓女人喜愛。
憑心而論,若不是葉藍依已經是皇后,有了慕容宣齊這個大醋壇子在身邊,她也許會同其他女人一樣對他發花癡吧,不過每次只要葉藍依多看慕容采風一眼,慕容宣齊都會體貼地喂她吃各種各樣,她愛吃的東西,以至于她在享受的同時,沒有時間去觀察美男,所以對他的印象也僅止于宴席中,過后便不會想起。
想不到今日會在這里遇上,只能期待自己現在的這個模樣不要被他認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