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云溪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不再是茂密的森林和清冷的白雪,而是在暖暖的床上。
屋子里燃著木炭,發著吡啵的響聲,在寒冷的冬天,格外的溫暖。她蓋著一床藍布棉被,雖然已經有些舊了但是很干凈。
云溪坐起身想要下地,感覺到鉆心的疼痛。她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的左腿滲出血跡,原來是腿摔折了。
正在這時推門進來一位老婦,她頭發雪白,穿著普通,但是卻很利索,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稀飯。
她見云溪坐在床上,便笑著說道:“姑娘,你醒了,你都睡了兩天了,先吃點東西。”說完將粥碗放在就木桌上,從盆架上拿起布巾,放到銅盆里沾濕,走到床前遞給云溪。
云溪接過布巾感激的說道:“多謝大娘救了我。”老婦待她擦了手說道:“姑娘摔傷了腿,不知怎么倒在我家門前,正好我老頭起夜看到。”
云溪疑惑地蹙眉說道:“我是在山里摔得,怎么到了大娘家?”
老婦端過粥碗放在云溪手里說道:“大概是姑娘自己走來的,不然深更半夜誰會去山里?”
云溪端著粥碗,感激地笑笑:“多謝大娘。”
老婦熱心地說道:“你先安心養傷,待傷好了再走。”
云溪點點頭,老婦讓她先吃飯,自己則到院中干活。
這個村子叫周家村,只有幾十戶人家,周大爺老兩口因為熱心在村里人緣很好。他們只有一個獨子,在齊都陽城開了一家醫館,日子過得不錯。因為兒子到了娶親的年紀,時常有媒婆前來提親。
云溪住在西屋,周大娘兩口住東屋,媒婆正在周大娘屋里口若懸河的吹噓著女方如何俊俏手巧,云溪聽了撲哧一笑,這農家的日子倒也快活。
她每天都在屋里養傷,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想幫周大娘干點活,可是自己又不會針線,農家的活計又不懂,所以只好干坐在屋里,看著院中的光禿禿的桃樹發呆。
偶爾會有人串門,云溪便會聽他們聊天,那樣時間過得還快點。因為周家兒子學醫,家里備了一些傷藥,所以不曾請大夫看病。傷筋動骨一百天,云溪只好靜養。
“周嫂子,這杜家姑娘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大美人,配你家源哥正合適,那才是郎才女貌呢。”媒婆的大嗓門響起來。
周大娘慢聲慢語地說道:“這得周源回來再說,只要他愿意我們就愿意。”
媒婆見周大娘不應,便急切說道:“這兒子娶媳婦,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應了他還能不愿意?”
周大娘只是強調必須兒子愿意,媒婆無奈只好起身告辭。
她走到堂屋,突然刮進一陣風,將西屋的門簾刮起,媒婆瞥眼看向屋內,立時直了眼,喃喃說道:“這真是仙女下凡了。”
周大娘跟在她身后說道:“這是楚姑娘,在我家養傷。”
媒婆鼓著眼睛說道:“怪不得你們看不上杜家姑娘呢,原來有這么個仙女做媳婦。”
云溪在屋內聽了臉刷的通紅,心中想道:這個媒婆竟瞎說。
周大娘趕緊解釋道:“楚姑娘只是在我家養傷,不是我家媳婦。”
媒婆擺手說道:“周嫂子你別解釋了,既然有人選了,就該告訴我一聲,免得我整天東奔西跑的。為你家源哥說親,我的鞋都跑壞好幾雙了。”
周大娘笑著說道:“我給你做雙鞋當謝禮可好,親事等源哥回來再說,到時候還得麻煩李大妹子。”
李媒婆哈哈笑著,頭上大紅色的絹花亂顫,向門外走道:“好說,咱們姐倆誰跟誰呀。”兩人說笑著出來房門。
云溪聽著她們的笑聲,覺得淳樸開心,也跟著露出微笑。
周大娘送走媒婆進了西屋,笑著說道:“這李媒婆竟瞎說,楚姑娘可別往心里去。”
云溪恬然而笑,輕聲說道:“大娘叫我云兒就好,別總是喊我姑娘,倒叫云兒過意不去。”
周大娘慈祥說道:“好,在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兒子也該回來了,到時讓他好好給你診治。”
云溪說道:“我已經好多了,可以拄著拐杖下地,沒有大礙,這些日子云兒多虧大娘照顧,怎么好再麻煩令郎。”
周大娘坐到床邊,拉著云溪的手說道:“你不用客氣,就當自己家就好。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又尋親不著,得受了多少委屈。”說著她用手絹擦掉眼淚。
云溪心里非常感激,對大娘說道:“大娘,以后云兒一定會報答您。”
周大娘破泣為笑拍拍云溪的手說道:“大娘不求你的報答,只要你養好身體,找到親人就好。”
云溪含淚點點頭,周大娘又安慰了幾句,便去廚房做飯。
日子在寧靜的山村似乎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臘月。村子開始熱鬧起來,家家戶戶準備過年。
周大娘起大早做好了飯,她要和周大爺一起趕車去城里置辦年貨。
云溪已經可以下地走路,只是還有些疼痛,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桌旁,然后幫周大爺盛飯。
周大娘端著菜進屋放到桌上,坐下說道:“今天我們去城里,云兒有什么想要的告訴大娘,大娘給你買來。”
云溪抿唇一笑說道:“大娘,我沒什么好買的。”
周大爺個子很高,面貌文雅,年輕時曾是村里的教書先生,現在年紀大了賦閑在家做做農事。他看著云溪,慈祥的說道:“云兒別客氣,你出門不方便,有什么需要讓你大娘買就行。”
云溪搖頭說道:“真沒有,我在這什么都不缺。”
大娘笑道:“今天我去扯幾塊布料做衣服,你喜歡什么顏色?”
云溪說道:“不用了,大娘,我有衣服,上次您不是給我做了一身嗎。”
大娘笑著說道:“那身顏色太素,過年穿不合適,要不我給你買紅色的吧。”
云溪笑著說道:“就依大娘。”
三人吃罷飯,周大爺帶著老伴趕車出門,云溪送到門口便轉身進院。
院子很大,有左右廂房,還有馬圈。周大爺好干凈,院子收拾的很利落,云溪搬過凳子,坐到院中挑豆子。
她低著頭溫暖的陽光照到她身上,投下暖暖的影子。她只簡單的在頭頂梳了發髻,其余的頭發披在肩上,猶如瀑布般瀉到胸前,露出白如凝脂的頸子。
她面容恬靜,似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似乎挑豆子是件很快樂的事。豆子在她如玉的手心翻滾,她青蔥指尖捏起圓圓的豆粒放到笸籮里。
當他看到她時,便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不覺晃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