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小米又一次失眠。
睜著大大的眼睛,小米看著暗夜中空茫的寢室發(fā)呆。
那些話,那個人,一遍遍在腦海中出現(xiàn),如絲線般緊緊纏住小米的心,越掙扎,心越疼。
這些日子,你就在這里‘忙’著歌舞升平,和男生嬉戲調(diào)笑……
你竟然如此恬不知恥,你到底用這張臉騙了多少男生……
只這兩句話,一下子將小米由夢幻的天堂打入萬惡的地獄。
小米的心,一片混亂,更承受著從未有過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無論如何安慰自己,都是枉然。
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一行行,浸濕枕巾。
第二日,小米有些低燒,嗓子發(fā)炎,眼眸紅腫。
小云去校醫(yī)院買回退燒藥和感冒藥時,小米已經(jīng)趴在枕頭上,睡得深沉。
哎。小云嘆一口氣,給小米額頭搭上一條濕熱得毛巾,看著小米濃密睫毛下紅腫的雙眸,心里想,米米是喜歡鐘浩宇的吧,不然,怎么會如此難過。
小米這一次發(fā)燒,不嚴(yán)重,卻迷迷糊糊地睡了兩日,連課都沒去上。那是小米第一次逃課,也是小米大學(xué)唯一一次逃課。
當(dāng)小米慢慢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周末了。
“粒粒,你好點(diǎn)了么?我從小云那里聽說你生病了,是不是又吹冷風(fēng)了?”電話那一端是小雨暖暖的聲音。
“小雨,我沒事,就是睡了兩天,可能是前幾天累著了。”小米虛弱一笑,接過小云遞來的熱水,感激地看了小云一眼。
“臭粒粒,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總讓我們不放心。”小雨暖暖的話中帶著一絲氣惱,當(dāng)初你就不該去那個鬼地方!
“以后再也不會了,小雨,我保證。”小米趕緊在電話這一端求饒,這一急,嗓子便有些沙啞。
“你別多說話了,咱們短信聊,下次我打電話,你再這一副烏鴉嗓子,我非跑到冰城揍你一頓不可!”小雨話語狠狠,語氣卻極其溫暖。
小米一笑,輕語,“小雨,放心,我一定把那個烏鴉嗓子的臭小米趕走。”
“還貧嘴,好好養(yǎng)著,我掛了。”小雨雖然罵著小米,心里卻記掛地很,趕緊掛了電話,生怕再多說,小米的嗓子疼。
“小米,吃藥了。”小云見小米掛了電話,把藥遞給小米。
小米接過藥,喝一口水送下,笑看著小云,“云云,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倒是你,該出去見見太陽了,這幾日,寒意退了不少,想來春近了。”小云拍拍小米有些蒼白的臉,有點(diǎn)紅暈了,才滿意地點(diǎn)頭。
“是么?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小米揉揉被小云拍熱的臉,心里很想見識一下冰城的早春,是不是也如臨海一般,有著潮濕的風(fēng)。
“雖然寒冬將盡,可是春寒料峭,你感冒剛好,要多穿點(diǎn)。”小云不忘叮囑。
小米乖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和小云慢慢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感受著與臨海完全不同的干燥冷風(fēng)。
“冰城春日風(fēng)大,有時候還有沙塵,很討厭的。”小云邊走邊說,冰城雖然也春光明媚,可是少了一份清新的氣息。
小米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唇語,“是有點(diǎn)塵泥的味道。”心里暗暗苦笑,真如小雨說的,自己怎么就頭腦發(fā)熱,來了這么個地方。
“咱們?nèi)ルs志社看看,新一期雜志電子版出了,鄭學(xué)長說要等你一起定稿。”小云拉著小米的手往文學(xué)樓去。
小米從心里不想去,鐘浩宇的影子仿佛還在那里沒有離去。可小米明白,自己不去,學(xué)長更會擔(dān)心,于是,便任由小云拉著去雜志社。
“小米,你好啦?”一踏進(jìn)雜志社的大門,鄭梁就急忙走上前來,關(guān)切地問道。
“好了。”小米點(diǎn)頭輕語,盡量不讓嗓子震動。
“學(xué)長,小米嗓子發(fā)炎,不能大聲說話。”小云見鄭梁聽到小米的唇語一臉疑惑,慌忙笑著說道。
“哦,我說呢,又以為小米逗我玩呢。”鄭梁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他徹底被小米整怕了。
小米忍不住一笑,小云則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小米,你再看看雜志的電子版,沒有問題的話,下周我們就要出版。”鄭梁推推眼鏡,忽略小云那“恐怖”的大笑,把小米拉到電腦邊。
嗯。小米點(diǎn)頭,坐下去,認(rèn)真看雜志。李晨學(xué)姐走前再三交代要認(rèn)真,自己可不能分心。小米這樣想著,果然,心慢慢沉靜下來,漸漸投入到工作中了。
“小云,小米沒事了吧?”小云陪鄭梁去一樓學(xué)生會取資料時,鄭梁問道。
“應(yīng)該沒事了。”小米嘆一口氣,圓圓的眼睛滿是無奈,“小米是貓一樣的女生,即便難過,也一個人撐著,不過那天,鐘浩宇的話的確有些傷人,任誰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小米。”
鄭梁微微點(diǎn)頭,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覺劃過,暗暗沉思,“小米,是喜歡那個鐘浩宇吧?”
那個此時,大家都不敢在小米面前提及的鐘浩宇,此刻正默默看著醫(yī)院病房的天花板發(fā)呆。
自那一日與小米吵翻后,鐘浩宇一臉憤怒地回到醫(yī)院,自此整整三天,一語未發(fā)。他承認(rèn),那天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可是,小米為何就不能退一步,給自己一個解釋!
田小米,你竟然說那樣的話,你竟能說那樣的話!你怎敢說那樣的話……
小米淡淡淺淺的話語如同魔咒般一直在鐘浩宇耳邊回蕩,明明知道那不是小米的真心話,明明知道小米不是那樣的女孩子,可鐘浩宇的心,仍在一遍遍地受著煎熬,這種折磨,是他從未經(jīng)歷過的,他想沖出去,抓住小米,狠狠揍她一頓,又想將她深深抱在懷里,再也不許她看到任何男生……
“宇兒,你這是怎么了?”凌清敏實(shí)在不知該拿如此冷漠的兒子怎么辦好了。自三天前,他就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看著某個地方發(fā)呆,與前些日子努力鍛煉相比,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宇,你好歹說句話啊。”范夢琪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以前的宇是冷淡,可還有三言兩語,如今的宇是冷漠,連一個字也不愿說了。
鐘浩宇冰冷的雙眼從天花板上滑下來,淡淡掃過母親無奈的臉,又冷冷劃過范夢琪焦慮的臉,最終飄向窗外那片寂寞的天空。
凌清敏無奈一嘆,輕輕拍拍兒子的肩,起身拉著范夢琪走出了病房。
“敏姨,宇他到底怎么了?”一出病房,范夢琪就忍不住哭出聲來。這幾日,她覺得自己離宇越來越遠(yuǎn)了,明明就在身邊,卻仿佛遠(yuǎn)隔千里,在宇的眼睛里,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琪琪,你先回去,等宇兒的情緒穩(wěn)定一些,你再過來。”凌清敏擦掉小女孩臉上傷心的淚,深深嘆一口氣,一雙慈眸中滿是擔(dān)憂。這兩個孩子,最終怕是走不到一起了,以宇的性子,注定要辜負(fù)琪琪這一片心了。
凌清敏把情緒穩(wěn)定一些的范夢琪送回范家,想了想,開車去了冰大附近的“花之語”分店。
“凌總,您怎么過來了?”午后的顧客不多,阿正聽到開門聲,抬頭,見到來人,慌忙從吧臺迎了出去。
“阿正,這些日子,浩宇不在,辛苦你了。”凌清敏看著阿正微微一笑,又四下打量一番,點(diǎn)點(diǎn)頭。
“這些是阿正該做的,對了,少爺最近還好吧?”阿正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從山村來到這里打工,遇上自家少爺,有工作有收入,很滿足。
他,凌清敏淡淡一笑,“還好,身體恢復(fù)的不錯。至于心里如何,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得而知了。”
“那就好,明天我去看他。”每隔幾日,阿正都要去醫(yī)院向鐘浩宇匯報一下花之語的近況,這家店,可是少爺三年的心血。
“嗯,對了,你有沒有小米的電話。”凌清敏從不管兒子經(jīng)商的事情,聞言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便說了此行的目的。
“小米小姐的,我有。說起來,小米小姐還有三副草藥沒喝呢,我這幾日打電話她總關(guān)機(jī)。”阿正有些不解地說道。
問題果然出在這個女孩子身上,凌清敏心里無奈一嘆,拿出手機(jī),對阿正笑語,把她的號碼給我。
“哦。”阿正不知道小米和鐘浩宇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在心里暗暗奇怪,凌總干嘛不直接管少爺要,偏偏來這里找自己呢?
思而不得其解,阿正撓撓頭,索性不再思考。自己想不明白這么多事,反正只要少爺和小米小姐都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