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聽到劉福海的聲音傳來,林玄澤抬了頭,“陛下,慕容將軍來了。”
“快傳。”林玄澤坐直了正伏案批閱的身子,輕啜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慕容煅著一身家居輕衫進來,許是聽到皇帝召見自己,便火速趕來了,也未更衣:“陛下。”正要作揖,已是被林玄澤快速扶起身子:“愛卿不必多禮。今日朕召你前來,是有重要之事來與將軍商量的。”
“陛下請說。”慕容煅看著他表情凝重,似是發(fā)生了什么極為重大的事情。
林玄澤負了手,沉聲地說道:“昨日,宜國軍隊無故攻打我離國邊境,僅一夜時間,便占領了我國三座邊郡--依將軍看,宜國皇帝是出于什么動機?”
“這個,微臣不敢斷言。”慕容煅眉頭緊皺,襯得他一張威嚴的臉更顯神勇,“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宜國一直按兵不動,只是不大不小的矛盾仍時常發(fā)生。而今,除夕之夜,喜迎新年之時,出其不意地攻打我國邊境,難道是已沉不住氣?”
果真是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忠臣,時時都想到國家。林玄澤贊賞地點點頭,又補充說道:“將軍不知,上月,朕曾應宜國皇帝之邀,去了云安城。”
聞言,慕容煅的眼睛里充滿了光彩:“哦?然后呢?”這應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然后?”林玄澤笑了一聲,“然后,他女兒來了。”接著,他就把與清宮公主碰面的事,全都詳細地說給了慕容煅。
慕容煅沉吟了片刻后,方才出聲道:“陛下認為,是清宮公主在趙安面前說了什么,才惹得兩國要開戰(zhàn)?”這是最簡單的想法,他自是能猜得到。
“不然呢?”林玄澤反問道,已是默認了他的看法。
他撫了撫有點胡茬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長:“借刀殺人,這一招,趙安用的倒是不錯。”
林玄澤聽了他的話后,不禁莞爾:“如何說來?”
“借清宮公主的名義,來攻打我國,這是個不錯的掩人耳目的方法。”慕容煅自信地笑著。此時的他,不過與林玄澤相仿的年紀,兒子慕容弘也才出生不久,他仍是很年輕氣盛:“微臣這般說,陛下可能明白?”
聽了他的話后,林玄澤也笑,然后又緊皺了眉頭,“當然明白。可,卻是如何是好?”
慕容煅眉頭微皺,思索著道:“何不如了他的愿,將清宮公主娶回來。娶回來后,便將她軟禁,看趙安能用什么方法來與她聯(lián)系。”
這方法不錯。林玄澤心里暗暗嘆著,說道:“那便依將軍所說的,即日起,朕派慕容將軍隨使者前去宜國求和,順便請求宜國皇帝賜婚。”他說著,大筆一揮,在圣旨上寫下如此的語句。
林玄澤的口氣嚴肅,將圣旨放到慕容煅手里,道:“慕容將軍,朕命你,明日與使者快馬加鞭,速至宜離兩國邊境處,請求和解。”
“微臣遵旨。”慕容煅低了頭,接過圣旨,快速離去。
元宵節(jié)。
一段傳的沸沸揚揚的佳話:離國皇帝,與宜國的清宮公主,于離國境內云安城的蘭湖,一見鐘情,清宮公主不日便將前往離國,與其皇帝完婚。
離國的百姓皆舉國歡慶。他們都以為,將會過上太平日子了。
殊不知,這場潛伏了十多年的戰(zhàn)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宜國皇宮。
趙清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襲紅色百羽霓裳嫁衣,沉貴的鳳冠上,偌大的夜明珠正散發(fā)著璀璨的光芒。面上畫著淡淡的新娘妝,更顯絕色。
“你想好了?”一個玩味的女聲自身后響起,趙清宮站起身,看向身著一襲緊身夜行衣的凌堇夜,朱唇輕啟,道:“我想好了。”
猶記得,凌晨時分,她偷偷走至宮殿外,到了一處山丘上,將一個月前凌堇夜給她的煙花,燃放了。
凌堇夜將她給轉了一圈,欣賞地看著她,嘖嘖稱贊道:“不錯不錯,好看得很,那林玄澤看了,一定會變成呆子的。”語氣里頗有些開玩笑的意味。
趙清宮卻紅了臉,囁嚅著道:“夜姑娘,你可會幫我?”
“不知道。”凌堇夜想也未想,便直接答道。這句話讓趙清宮猛地抬了頭,焦急地問道:“為何?”
這個女人,長的是漂亮,可就是心太單純了點。凌堇夜搖搖頭,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地道:“等你嫁過去之后,我再找你。”說完,一個旋身,人已是消失不見了。
“夜姑娘?”趙清宮喚著她的名字,竟將外面的宮女給喚了進來。
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宮女的詢問,低著頭,坐在了梳妝臺前,暗自想著。凌堇夜,到底是誰呢?她和父皇,究竟有什么關系呢?她說過會幫我,可如今,為何又三番兩次地說不肯幫我?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想著,皇后過來了,臉上滿是淚痕:“清宮,這么快,你便要嫁人了。本宮舍不得你走。”清宮是她的親生女兒,自小,便是在她身邊長大,血溶于水的感情,自是濃厚。而今,女兒要嫁人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是舍不得。
“母后。”趙清宮轉了頭,微笑著,握住她的手,“清宮走之后,會好好地照顧自己,母后不用擔心。相信顧著父皇的面子,林玄澤他不會處處為難清宮的。”
皇后拭去淚,聲音仍是有些哽咽著道:“這便好,這便好。”然后又看向宮外,“你父皇過來了。”
一襲黃袍的趙安在太監(jiān)的“陛下駕到--”聲中,進來了。看著女兒新娘的打扮,他忍不住嘴角微微笑著,過來,道:“清宮果真是美人,怎樣打扮都那么好看,不愧是朕的女兒。”
“父皇。”趙清宮起身,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父皇可會遵守承諾?”
趙安又信誓旦旦地承諾著:“朕乃天子,說的話都是金口玉言,定會說到做到。”
希望如此。趙清宮想著,沒有回話,任由趙安將蓋頭蓋在她的頭上。
足足有十里長的送親隊伍,繞著宜國的京都行了一圈,以示留戀,方才前往離國去。
凌堇夜站在城墻上,看著花轎緩緩離去,嘴角詭異地揚起一抹弧度。
趙安,你看見了吧,你最疼愛的寶貝女兒要嫁過去了,不久后,她就要死了……呵呵,不知道,你可會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