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六,皇太后給朝堂一品大員家的誥命夫人下了懿旨,凡家中有十三到十五歲女孩沒有婚配的,到二十四那天,跟著誥命夫人到宮中御花園的梅林里賞梅。眾人在家接了懿旨,心里均想:“這是在給太子納側妃啊,若不是側妃,就不會從各官員家里挑選。”一想到自家女兒日后會成為身份尊貴的天家媳婦,心里自是高興得不行,那些誥命夫人們忙的不行,又是做衣服,又是買首飾,那些閨閣小姐更是興奮不已。之前,宋允暮做王爺時,眾女子都對他芳心暗許,如今身份愈加尊貴,眾女子又能有這次機會,自是要好好把握的。
到了十一月二十四那天,那些誥命夫人都領著自家女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進了宮,先是到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太后穿了一件銀白的宮裝,正在正殿和靜安皇后說笑,見到眾夫人到來,忙笑道:“這些客人都來了,主人還沒到?”靜安皇后笑道:“她最是畏寒,我瞧著這天一冷,就把自己包的給個粽子似的。”眾夫人小姐進了正殿之后,忙給太后、皇后,磕頭見禮。太后笑道:“來,都坐吧,不用拘謹,大家伙先喝點茶去去寒氣。”眾夫人小姐也不敢抬頭,只是低頭應著。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聽太監在門外喊道:“太子妃到。”接著,眾人只聞見一陣綠茶清香,一個著明黃色披風的女子進來了,披風里子一看便知道是赤狐毛,外面只用銀線繡了只狐貍。身后的小宮女幫她解下披風,露出里面明黃色宮裝來,梳著回云髻,髻上插九龍吐珠的步搖,右邊發髻上別著一只用貓眼石打造的古怪首飾,看著像是一只狐貍。膚如凝脂,嘴角含笑,進門也沒行禮請安,只是略帶撒嬌的口吻道:“皇祖母,等急了吧?”皇太后笑道:“哪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客人都來了,你才到。”錦清笑道:“是孫媳婦錯啦。”靜安皇后笑道:“怎么連個暖爐也沒帶?待會兒還要上園子。”錦清笑道:“那就拿皇祖母的用著。”皇太后笑道:“你這個財迷的,前兒個陪我說話,把我的玉扳指順走了,今兒個又來打我的主意。”錦清笑道:“誰叫皇祖母的好東西多呢。”眾官眷有人心想:“這是唱的哪出?怎么把這些人晾著了?”又有人心道:“看來這太子妃挺有手段,太后和皇后都寵著她。”還有人想:“若他日我女兒進了宮,肯定會比她更得寵。”皇太后笑道:“好了,別光顧著說笑,怠慢了客人。”接著又道:“你們來見見吧,這是哀家的孫媳婦。”眾人都行禮道:“見過太子妃。”錦清道:“都快起來吧。”
靜安皇后笑道:“今年冬天冷的早,御花園的梅花開的也早,太后老人家最是喜歡熱鬧,索性邀了你們來,賞賞花,喝喝茶,熱鬧熱鬧。”眾官眷又說了些什么太后仁德之類的話,太后笑道:“成啦,你們也別拘謹,咱們去吧,又吩咐道:”景嬤嬤,去把我那個龍鳳呈祥的暖爐拿來給太子妃。“錦清笑道:”謝謝皇祖母。“皇太后和皇后也披上風衣,拿了暖手爐子,眾官眷也是滿臉賠笑的去了。
錦清抱著暖爐跟在太后右側,靜安皇后跟在太后左側,眾官眷小姐跟在身后。到了梅林,太后笑道:”咱們到那邊的亭子里坐會兒,你們這些小姐們可以在這林子里隨便走走,叫你們母親陪我說說話。“那些小姐都去了梅林里,一個個心里都想:”若是自己以后也在這里就好了。“太后和那些官眷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錦清只在一邊笑而不語,聽著她們說話,從言語表情間猜測她們心中的想法,其中,元季廉的夫人最是出風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把女兒嫁進來,其他的就是現任工部尚書李仲的夫人略微露出點意思,剩下的態度都極為曖昧。說了一會兒,有太監來,問在哪里傳午膳,皇太后笑道:”就在這邊吧,前面有個閣樓,里面也挺暖和的。叫太子爺來,就說哀家想讓他陪著吃頓飯。“眾官眷心里都暗自高興,若是待會兒太子爺看上自家女兒,說不定,就是好事將近。太后又叫人喊了那些賞花的小姐來,一同去了小閣樓。
眾人跟著去了閣樓,見那些飯菜都已經擺好。眾人按著自己的誥命品級一一坐好,皇太后笑道:”大家不用拘束,就像在自家用膳一般。“話音剛落,就有太監的聲音傳來:”太子駕到。“就見一個穿著月白色蟒袍的青年男子,進了屋子,眾人都跪下請安,宋允暮道:”都平身吧。“眾人用余光打量他,心道:”真是人中之龍!絕世容顏,氣度雍容,貴氣逼人。“這時,宋允暮走到太后跟前,給太后,皇后請了安,太后笑道:”坐吧。“眾人見錦清卻不給太子行禮,心道:”太子妃好大的架子。“這時,聽見太子說道:”錦清今日怎么穿的這么少?小心著了涼。“錦清嬌嗔道:”今兒比昨日暖和,快坐吧,哪來那么多的話。“太后笑道:”你媳婦餓啦,你還在這叨叨,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宋允暮笑道:”那好。“說罷,便坐好。眾官眷見宋允暮性格隨和,又對錦清百依百順,都心道:”日后,自己女兒嫁給他,必會比太子妃還要得寵。“那些小姐們那還有心思吃,都想著能引起太子的青睞,錦清卻不管那些,只瞇著一雙眼吃得歡。眾人都不敢大吃,怕壞了規矩,太后見眾人吃罷,笑道:”既然用完了膳,大家也別慌著回,索性出個節目,樂呵樂呵,就當陪著哀家消消食。
眾官眷正愁著自己的女兒沒法引起太子爺的注意,這太后的提議,可是正中下懷,可又不知太子喜歡什么樣的,正在為難時,元季廉的夫人王氏笑道:“不如太子妃給打個頭,如何?”太后笑道:“她打頭?她除了吃,就是會說些好聽的哄人高興,別的可什么也不會。”錦清笑道:“皇祖母,孫媳還會惦記您的好東西。”皇太后道:“瞧瞧,哀家把這茬兒都給忘了。”皇后笑道:“你們隨意出幾個節目就是,太后老人家什么都喜歡。”眾人聽了皇太后這樣說,都對自己女兒抱有很大希望,心道:“自家女兒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這時,李仲的女兒李園兒說道:“小女平日里最喜歡彈琴,今日,為皇太后、皇后、太子、送上一曲《高山流水》。”此話明顯沒把錦清放在眼里,錦清瞇了瞇雙眼,一股寒意從眼眸中浮出,只是臉上笑得更是歡喜。皇太后笑道:“好,把琴拿來。”轉眼,小太監就把琴備好。李園兒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繡富貴花開的褙子,同色的百褶裙,細細的化了最近流行的貼花妝,一張櫻桃小口畫得極是嬌媚,碎移蓮步,走到琴前,行了個禮,端坐好后,用眼瞄了宋允暮一眼,面帶微笑,便開始彈奏起來。錦清在哪里面露微笑的聽著,宋允暮眼角含笑的用余光看著錦清,只覺得錦清今日頭上戴的那只狐貍甚是好玩,戴到她頭上也甚是好看。李園兒彈到一半,看向宋允暮,還以為宋允暮朝著自己笑,心里慌亂,竟彈錯了一個音,好在琴藝高超,又補救過來。
一曲作罷,眾人都鼓掌助興,李園兒又看了宋允暮一眼,嬌羞一笑,行了一禮,回到座位之上。皇太后笑道:“李家姑娘倒是個可人兒,這琴彈得真不錯。”錦清笑道:“可不是,李家姑娘不但琴彈得好,人長得也水靈,真是讓人喜歡。”皇后笑道:“不知還有哪家姑娘出個節目,讓太后高興高興?”元季廉的女兒元紫嫣站起來笑道:“小女愿意博太后一笑。”太后笑道:“你要表演些什么?”元紫嫣道:“小女擅長舞蹈。”接著,站了出來,錦清細細打量她,見她五官甚是明艷,膚色頗為白皙,今日穿了一件湖綠色云錦暗花褙子,同色的百褶裙,梳了一個回鶻髻,也畫著時下流行的貼花妝。皇后笑道:“甚好,你要跳一段什么?本宮也好讓人給你配樂。”元紫嫣笑道:“會皇后娘娘的話,小女跳一段《有鳳來儀》。錦清一聽她選了這么個舞蹈,似笑非笑的看了宋允暮一眼,宋允暮知道錦清在調侃自己,索性閉了雙眼,歪在座椅上,那姿態,說不說的魅惑人心,元紫嫣看了他一眼,心跳的厲害,心道:”若這一生真有機會和這么個謫仙似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死了也值。“當下,有鳳來儀的音樂響起,元紫嫣順樂起舞,姿態優美。錦清嘴角含笑的看著她的舞蹈,皇太后打量了一眼錦清,見她笑的如沐春風,但眼里如寒潭一般冰冷,心道:”若不是自己了解她,還真被她的笑給迷惑了去,這丫頭,還真是只小狐貍。“元紫嫣一邊跳著舞,一邊打量宋允暮,宋允暮至始至終都沒睜眼,頓時讓她的心里涼了半截,心道:”難道太子不喜歡看舞?都怪李園兒那個賤婢先彈了琴。“因為心不在焉,所以舞的也沒開始時認真,一曲舞罷,行了個禮,眼圈有些泛紅的回到位置上。皇后贊道:”舞得好極了。“太后也道:”可不是,比哀家年輕的時候舞得好看。“錦清也順勢贊道:”元家姑娘的的身段真好看,舞的也極是優美。“元紫嫣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太后見戲做的也差不多了,當下打了個哈欠,道:”哀家這身子骨到底老了,才耍了這么會兒,就有些困倦了。“眾官眷忙站起來說些打擾太后休息之類的話。”皇太后笑道:“無妨,只是今日不能盡興,等改日哀家有了興致,再邀你們來耍。”說罷,宋允暮便扶著她起了身,皇后笑道:“眾位夫人先回吧,改日等太后老人家有了興致再邀請眾位。”眾位夫人忙行禮說些客套話。
太后出了閣樓,見有軟轎停在門口,說道:“若無事,就跪安吧。”眾人忙跪在地上行禮,太后與皇后一前一后上了軟轎,回慈寧宮去了。宋允暮與錦清也上了軟轎回東宮去了。太監見太后等人都走遠了,才道:“眾位平身吧,跟著雜家出宮去吧。”眾官眷忙跟在那太監身后出宮去了。
到了東宮,宋允暮屏退左右,就把錦清抱到腿上,惡狠狠的道:“敢調侃本太子,活得不耐煩了。”錦清看到他的樣子,笑的更是肆無忌憚,道:“那兩人一副要吃了你的表情,若是在個無人的地方,肯定會把你吃的骨頭都不剩。”宋允暮看她笑的晶亮的眸子,頓時心猿意馬,笑道:“不如,你先把我吃了?”錦清忙從他腿上跳下,道:“那好,你去洗干凈等著我,回頭就吃你。”宋允暮道:“還回什么頭?就現在吧。”錦清笑道:“你這個色胚子,沒準兒皇祖母待會就得傳咱們去慈寧宮。”話還沒落,就聽見門外有太監道:“皇太后宣太子和太子妃去慈寧宮用晚膳。”宋允暮笑道:“你倒是成神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