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不亮,元紫嫣、李園兒、華嵐兒、劉小玉、閔如玉、孟玉容六人盛裝打扮準(zhǔn)備去請安,出望月閣的時候,李園兒看了閔如玉一眼,笑道:“閔家妹妹,姐姐在這恭喜了,你可是咱六人里,頭一個得到太子爺心儀的,日后飛黃騰達(dá)了可要提攜姐姐一把。”閔如玉神采飛揚的說道:“姐姐謙虛了,妹妹也不過是運氣好。”元紫嫣笑道:“在這宮里,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么好的運氣的。”這時,阿止笑道:“各位小主,快些走吧,咱們得先到永安殿給太子妃請安,然后跟著太子妃去給皇太后和皇后請安。”孟玉容問道:“太子妃不是不叫咱們?nèi)フ埌裁矗俊彼磉叺拇髮m女小墨說道:“那是平日,每月初一還是要去的,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一,若不去的話,太子妃會責(zé)罰的。”阿伊道:“各位小主,快點吧,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幾人忙跟著幾個大宮女去了永安殿,到永安殿的時候,錦清已經(jīng)梳妝打扮完了,正坐在大殿上,喝著蜂蜜水等著幾人。宋允暮今日要和端皇一起與朝臣去祭天,所以,錦清一大早也被他喊了起來。錦清今日穿了一件正黃色宮裝,頭戴太子妃的品級帽子。見到她們來了之后按規(guī)矩給自己見禮,便放下手中的蜂蜜水,道:“映雪,賞。”映雪把早就備好的首飾荷包一一給了她們,錦清見六人收下,庸懶的說道:“你們幾個跟著本宮去雍和宮給母后請安。”說罷,扶著映雪下來,往外走,路過元紫嫣身邊的時候,聞見她身上有股麝香的味道,錦清不動聲色,走到大殿門口,回過頭笑道:“阿伊,今兒個紫嫣小主的荷包是你伺候著戴上的么?”阿伊頓時磕頭道:“是。”錦清輕笑道:“拉下去,關(guān)進地牢。”今兒個,元紫嫣有意試探阿伊對她是否忠心,便想到在荷包里加了麝香,因為孕婦最不能聞到麝香。此時,她見阿伊主動承認(rèn),忙跪下替阿伊求情,道:“太子妃,不知阿伊犯了什么罪,還請?zhí)渝魇荆湘淘敢馓姘⒁脸袚?dān),但求太子妃能饒恕阿伊。”錦清笑道:“其余五人跟本宮去去請安,元紫嫣與阿伊關(guān)進地牢,王嬤嬤,你拿下元紫嫣的荷包,聞一下,告訴她,為什么要把她關(guān)進暴室。”那五人此時心里害怕之極,從一開始見錦清,她始終都是笑意盈盈,眾人都以為錦清今日會找閔如玉的麻煩,沒想到卻把元紫嫣關(guān)了起來。錦清說罷,映雪忙給她穿上褐色的水貂皮大衣,拿了暖爐,便乘了軟轎,去了慈寧宮,那五人忙緊緊跟在軟轎后面,不敢言語。
元紫嫣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錦清會順?biāo)浦鄣陌炎约阂碴P(guān)進地牢,在她的眼中,錦清性格極是好欺,若不是性格軟弱,又怎會在出了守親月就愿意給太子納妾?肯定是怕太子不喜她妒忌,所以才為之,何況昨日也是她主動提出把太子留在雍煌殿與這些人相處,退一步講,就算看在自己父親的面子上,她也不會把自己怎么樣的,所以她才走了這么一步棋。如今,別人都去請安,唯獨自己被關(guān)進地牢,心里十分不甘。
眾女子跟著錦清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后,就等著朝廷命婦給皇太后和皇后及太子妃見禮。云氏見錦清的臉色紅潤,心里很是高興,其余五家命婦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自己女兒盛裝打扮的站在錦清身后,心里都還是挺高興的,只有元季廉的夫人看了好大一會,都沒見元紫嫣的身影,心里嘀咕:“莫不是我家紫嫣生病了?怎么沒見她?”等眾人見禮走后,錦清已面露倦色,皇太后笑道:“不如你在哀家這里歇會兒?”錦清笑道:“不了,皇祖母,孫媳婦回去還有點小事要處理。”皇后笑道:“什么事這么要緊,還敢你身子重要。”這時,華嵐兒跪下,向皇太后可憐巴巴地說道:“今兒早晨,奴婢們?nèi)ソo太子妃請安時,不知元姐姐犯了什么過錯,被太子妃關(guān)到地牢去了。”皇太后道:“錦清,這是怎么回事?”錦清身邊的劉嬤嬤道:“啟稟太后娘娘,那元紫嫣小主給太子妃請安時,戴的荷包里面放的是麝香,太子妃問她身邊的大宮女阿伊,那荷包是你伺候著小主戴上的么?那阿伊說是,太子妃就罰阿伊進了地牢,這時,元紫嫣小主求情,要太子妃把罪責(zé)罰到她身上,太子妃就把她和阿伊都關(guān)進了地牢。”皇太后此時知道,這里面有貓膩,因為錦清手底下的人都是原來自己的心腹,斷不會做出傷害錦清的事,當(dāng)下怒道:“去把兩人帶來,哀家親自審。”錦清笑道:“如此,那就勞煩皇祖母了,孫媳婦就先借您的地方,睡上一會兒。”皇太后笑道:“那就去吧,這里有哀家和你母后,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錦清站起來,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華嵐兒,心道:“這華嵐兒是真蠢還是假蠢?是用單純來蒙蔽我,還是?”映雪扶著錦清躺好后,錦清笑道:“讓小墨留意華嵐兒,這個女孩子倒有意思的緊。”
錦清進了內(nèi)殿之后,太后就讓華嵐兒起來了,笑道:“你倒是和元紫嫣關(guān)系挺好。”華嵐兒小聲回道:“元姐姐平日里很照顧奴婢的,元姐姐平日里很和善的,是不會傷害人的。”皇太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等她來了,不就知道了。”過了一炷香時間,元紫嫣先來了,元紫嫣已在地牢挨了一頓鞭子,此時那還有平日的艷麗,披頭散發(fā),皇太后道:“元紫嫣,你如今知道你錯在哪兒了?”元紫嫣道:“太子娘娘,奴婢真不知那香囊里裝的是麝香,今早的荷包是阿伊給奴婢戴的,真不關(guān)奴婢的事。”此時的阿伊站在內(nèi)殿門后,聽得一清二楚,錦清笑道:“阿伊,看來你這苦肉計還得演下去啊!”阿伊道:“阿伊今日所受,相信太子妃日后定會給阿伊一個交待。”錦清笑道:“你這么相信本宮,本宮又怎么舍得讓你失望?”阿伊笑道:“阿伊也定不會讓主子失望。”錦清嘆了口氣道:“好,這七天里,本宮會讓小安子給你送藥和吃食,你自己要撐住。”阿伊行了禮,從窗戶跳出去,重新跪在慈寧宮宮外的長廊上。此時,皇太后已聽完了元紫嫣的哭訴,嘆了口氣道:“成了,你就別哭了,大年下的,老哭可不吉利。再怎么說你也算是哀家的孫媳婦,哀家自會給你做主,太子妃那里,哀家會去說,只是,你以后要好好學(xué)學(xué)規(guī)矩,好好約束下人,進了宮,不比在家里,萬事要小心。成了,既然此事不關(guān)你的事,你就回望月閣養(yǎng)著吧。景嬤嬤,給紫嫣小主備軟轎,再讓太醫(yī)去她那里瞧瞧。”紫嫣沒想到,自己卻因禍得福,得了皇太后的寵,心里暗道:“原來以為是張錦清有手段才得了太后的寵,沒想到,原來太后娘娘如此和善,對我也好得很。”當(dāng)下跪著謝了,被兩個小宮女扶著上了軟轎,上軟轎時,回頭看見阿伊還在那里跪著,心里嘆了口氣,道:“阿伊,若你有幸活著,他日,我定會重用你。”皇太后笑著對那幾人說道:“成了,你們也會去看看紫嫣吧,剛進宮就受了委屈,心里肯定難過,你們一起進宮的,去安慰一下吧。”那五人聽了,便跪安回了。
待那幾人走后,錦清也從內(nèi)殿出來,皇太后就把阿伊叫了進來,問道:“阿伊,你知道那元紫嫣什么時候戴的麝香么?”阿伊道:“出了望月閣的時候,有一陣風(fēng)吹來,奴婢就聞到了,奴婢是太后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知道那麝香含量并不是很足,知道對太子妃和腹中龍子勾不成傷害,所以,才由著她帶進永安殿。”皇太后道:“錦清對此是怎么看?”錦清笑道:“元紫嫣在試探阿伊,想把阿伊收為己用,咱們索性順?biāo)浦邸!被侍蟮溃骸澳愕囊馑际菍⒂嬀陀嫞俊卞\清笑道:“是啊,皇祖母,這樣一來,咱們接下來,就會順利許多,我前幾日還為這事兒發(fā)愁呢,沒想到她自己送上門來了,只是,咱們娘幾個還要把戲做足了才好看。”皇太后嘆道:“阿伊,你這頓皮肉苦是免不了的了。”阿伊道:“奴婢心甘情愿。”錦清道:“成了,阿伊,你先去吧,忍著點,這罪我不會讓你白受的。”阿伊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皇太后笑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錦清笑道:“由皇祖母把元紫嫣和華嵐兒抬起來,閔如玉和李園兒就由太子爺使美人計,剩下的劉小玉和孟玉容就先觀察著看,這兩人起初就是陪襯,因為劉廣忠和孟進儀的態(tài)度曖昧,有時倒在元季廉那邊,有時又奉承父皇,所以,她倆人就看她家里的態(tài)度了,而且,據(jù)孫媳婦的觀察,那兩人目前還不足畏懼。”皇太后笑道:“不錯,此連環(huán)計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一絲不亂,也只有你才有這份心智。”皇后有些擔(dān)心道:“只是,允暮別再對她們中的誰動了感情,到時,咱們就難辦些。”錦清笑道:“母后,如果兒媳婦看不住太子爺,那這太子妃就不做啦。”皇太后笑道:“不做,做什么?別說胡話。”錦清趴在皇太后身上,笑道:“到時候,孫媳婦就變成泡泡從這皇宮里飛走啦,一直飛,飛到東海里去。”皇后笑道:“又開始說瘋話,你啊,說你什么才好?運籌帷幄的是你,整日里瘋言瘋語的還是你。”娘仨說了會兒話,便在慈寧宮用了午膳。
下午,慈寧宮的太監(jiān)去了望月閣封賞,眾人都得了一些餅餌,只有元紫嫣和華嵐兒多得了兩塊玉佩,那太監(jiān)行完賞賜之后,又宣了皇太后懿旨。“太后懿旨:元寶林與華寶林性情真摯,深得哀家喜歡,特賜二人和田玉兩塊。欽此。”兩人甚是高興,元紫嫣問道:“公公,那個伺候我的大宮女去哪兒啦?”那太監(jiān)道:“關(guān)進地牢了,罰了重刑,七天之后若是能活著,還是回來伺候您。”說罷,便走了。這時,元紫嫣身邊的管事嬤嬤扶著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元紫嫣問道:“嬤嬤,重刑有多重?”那嬤嬤面無表情的回道:“回小主的話,七天不給吃喝,每天受鞭刑一百,戴手鐐腳鐐感謝粗重的活。”元紫嫣聽了心中有些后怕,心道:“還好,還好,有阿伊這個傻子替我頂了。”
夜里子時,小安子拿著食盒偷偷去了地牢。
“阿伊姑姑,你先喝了藥,再吃東西。”
阿伊爬起來,端著碗,一飲而盡。小安子打開食盒,道:“阿伊姑姑,太子妃讓你先喝了這碗人參燕窩粥,再吃菜,別吃得太急,太急了,對腸胃不好。”阿伊含著淚喝下那碗粥,見那食盒里的都是些山珍海味,心里一陣溫暖,小安子道:“阿伊姑姑,這粥和菜都是太子妃親自下小廚房給您做的,映雪大姑姑攔都攔不住。”阿伊吃著那菜,哽咽道:“你去回太子妃,就說阿伊死了也值。”小安子看著她吃完,道:“這瓶藥你自己抹到傷口上,太子妃說,這幾日你還得受鞭刑,要防著元紫嫣來看,阿伊姑姑,您忍著,明日這時候,小的再來。”說罷,便回了,只留下一個感動的淚流滿面的阿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