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閔成孝還沒早朝,就接到了阿止叫人送出的信,閔成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元紫嫣是兇手。”心里頓時明白,這是女兒叫人送的,氣得咬牙切齒,心里將元季廉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此時的元季廉也接到密信,不過是大女兒元紫林寫來的,說的是閔成喜的事,心里頓時涼了半截,心道:“這回,元家要重新來過,只能靠紫嫣了。”心情沮喪的去上了早朝,元季廉看見閔成孝,知道閔成喜的事八成是他在背后指使,轉過頭去冷哼一聲,閔成孝也是怒火中燒,恨不得走上前去,將他殺了,以泄心中憤恨,當下被身邊的張承祖拉住,道:“閔將軍,忍忍吧,不為別的,可不能讓太子良娣為難不是?”閔成孝這才松開緊攥的拳頭,站好。端皇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便神情冷峻的下了朝。下朝之后,宋允暮叫道元季廉,道:“元大人,跟我到尚書房來吧。”然后,也是一臉冷色。張承祖拉住劉大太監,問道:“劉公公,這是怎么了?”劉公公說道:“張大人,無事,太子妃好著呢,只是,元大人家的就不怎么好嘍。”閔成孝在一邊說道:“走吧,張兄,我知道些,說給你聽。”閔成孝將自己知道的說給張承祖聽,張承祖便猜到這里面肯定是錦清設的計,又前后把云氏見完錦清給自己說的那些,連貫起來,此時便知道了個大概。張承祖安慰了閔成孝幾句,便回府去了。路上,才想明白錦清的那句‘無事,不過是苦肉計罷了’是什么意思,身上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回到府中,云氏用早膳時,又狠狠地罵道:“不知是那個天殺的要害皇上龍子,好在我的錦清福大,腹中龍子無事。”張承祖忙把她的嘴捂上,拉到書房,小聲說道:“那個天殺的是錦清,你就別罵了。”云氏呆住,道:“這,這怎么可能?”張承祖道:“是太后和錦清一起唱的雙簧,為的就是把元季廉拉下來。”云氏此時自言自語道:“怪不得錦清那日對我欲言又止的,還抄寫佛經,說是為孩子祈福,我還以為是太子移情了,她怕我擔心,不告訴我。我過會兒還是上佛堂抄上一百遍的往生咒,來洗清咱們錦清的罪過。”張承祖嘆了口氣,道:“也好,這段時間你就念佛吃素吧,直到錦清把孩子生下來。”
尚書房里。
端皇道:“元卿家,你真是養出的好女兒,丟盡了你元家的臉就算了,還讓天家蒙羞!哼!”
元季廉跪著道:“不知紫嫣做了什么冒犯天威的事,還請陛下與太子爺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寬恕她。”
宋允暮冷哼一聲,道:“把東西拿上來,叫元大人好好欣賞欣賞!”劉公公用盤子端著昨日元紫嫣用過的兩只角先生放到了元季廉的面前,端皇冷哼一聲,便出去了。宋允暮冷聲道:“這是你女兒的東西,你看看吧。”元季廉忙跪地磕頭,道:“紫嫣一向賢良,是不會做出這等污穢之事的,這定是有人誣陷與她,還請太子明察!”宋允暮冷笑一聲:“若是誣陷倒好了,這是本太子親眼所見,昨天夜里,你女兒和三個太監和兩個角先生做那不知羞恥的勾當,被本太子親眼所見,難道本太子眼花了不成?”元季廉一下子癱倒在地,再也無話可說。宋允暮又道:“你現在跟著本太子,看看你的好女兒去吧。”
慈寧宮正殿。
太后端坐上首。皇后坐在太后右邊。皇后下首依次是錦清、閔如玉。宋允暮和元季廉站在正殿的門后,元季廉看見元紫嫣只穿著小衣跪在下面,太后問道:“元紫嫣,你可有什么話說?”元紫嫣道:“太后饒命,昨夜之事我是一時糊涂,還請太后寬恕。”太后冷笑道:“一時糊涂?哀家看你昨夜銷魂得很吶,一時糊涂,好一個一時糊涂!帶聽雨軒大宮女阿伊來。”元紫嫣看到阿伊跪在下面,哭道:“阿伊,你告訴太后娘娘,昨日是我一時糊涂,說呀說呀……”阿伊抬起頭,說道:“小主昨夜是第二十四次和那三人廝混,并非一時糊涂。”元紫嫣撲到阿伊身上,要打她,兩個管事嬤嬤忙把她拉開,皇后怒道:“如此撒潑,成何體統!掌嘴!”那嬤嬤拿起小薄木板,照著元紫嫣的嘴打了下去,元紫嫣也是嬌生慣養的,哪受過這樣的罪?打了兩下,嘴就出血了,錦清道:“好了,別打了。”那嬤嬤停下手,錦清朝著皇后說道:“母后,何必動那么大的氣?接著審吧。”皇太后道:“阿伊,你接著說。”阿伊道:“元小主自去了聽雨軒,一共讓奴婢招太監招了二十四次,開始,因為元小主曾經用奴婢家中祖母威脅奴婢,所以奴婢才被迫聽從與她,后來,元小主又讓奴婢找來烈性打胎藥陷害太子妃和閔良娣的腹中龍子,奴婢一時糊涂做下此事,后來見閔良娣的龍子掉了,心里備受譴責,所以,才向太后娘娘主動坦白,希望太后娘娘能給阿伊給阿伊留下一個全尸。”元紫嫣此時說道:“我說太后怎的深更半夜帶著眾人去抓我,原來是你這賤婢告密,哼,你想死,就不要拉著我,太后娘娘,我并沒有指使阿伊去殘害太子妃及閔良娣的腹中龍子,阿伊她在誣陷我!”皇太后說道:“好,此事你不承認,可是你淫亂后宮這是事實吧?是哀家親眼所見吧?”元紫嫣道:“太后娘娘,若是太子對我寵愛的話,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事情?說來說去,皇太后只會怨我不守婦道,太子為何能擁有美人一堆,我為何就不能用角先生排解寂寞?”太后怒道:“大但元紫嫣,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削其寶林稱號,貶為庶人,將她帶回地牢,聽侯審判!”元紫嫣此時笑道:“張錦清,上次算你命大,這回,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和你腹中孩子!哈哈哈哈哈……”皇后怒道:“拖下去,拖下去!”皇太后道:“聽雨軒阿伊為虎作倀,賜白綾,留全尸。”阿伊道:“謝太后仁慈。”太后嘆了口氣,道:“去吧。”阿伊出去后,太后說道:“太子,叫元卿家出來吧。”宋允暮和元季廉便走了出來。太后道:“元卿家,你也看到了,不能說是哀家冤枉你家女兒吧。”元季廉此時只磕頭道:“還望太后寬恕紫嫣,從輕處理。”太后道:“此事容哀家再斟酌一番吧,只是,哀家要告訴你的是,你女兒有今日下場,和你當日用湖廣兩萬兵馬屢次威脅皇上有很大關系,你放著好好的禮部尚書不做,非得做出這等蛇吞象的事,所以,這就是報應,哀家再奉勸你一句,明日,就辭官告老還鄉吧,否則,哀家也不知道日后還會出什么樣的事。”元季廉此時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給太后磕頭道:“謝太后娘娘恩典。”然后,面如土色的出宮去了。
當日下午,錦清就叫小安子送阿伊出了宮,小安子等阿伊醒來之后,笑道:“阿伊姑姑,就此拜別,以后,您隱姓埋名的過日子吧,太子妃說了,您就當自己從沒進過宮。”阿伊跪下朝皇宮方向,磕了三個頭,道:“阿伊永遠是太子妃的奴才。”說罷,轉身回了自家莊子。
用罷晚膳,錦清對映雪說道:“太子去了皇上那兒,還得一會兒才來,你陪我去地牢,我要去瞧瞧元紫嫣。”映雪道:“小姐,那地牢陰森森的,對您和腹中龍子都不好。”錦清笑道:“無妨,你把我的羊皮小靴拿來,再把你前日給我做的那件便裝拿來。”映雪拗不過她,只好把伺候她換了衣服,又怕她夜涼吹了風,又拿了一個夾層的披風給她披上。
到了地牢,那牢頭一看是太子妃來了,忙起身行禮,錦清笑道:“你們且退下,我和元紫嫣說會話。”那牢頭忙退了出去。錦清走到元紫嫣的牢籠面前,見她正躺在地上,笑道:“元紫嫣,本宮來看你了。”元紫嫣睜開眼睛,看到是錦清,坐起身來,罵道:“張錦清,你不要得意,以后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美人送進宮來,太子早晚會把你棄之如履,你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吧。”錦清笑道:“我來,不是來聽你說話的,我是來告訴你,你該上路了。知道太后娘娘今日為什么沒說怎么處置你么?因為你父親就在大殿之后,太后還顧及著你父親的一絲薄面,顧忌著當年你父親與當今皇上年輕時一起征戰的情誼,才說把你關進大牢,聽后審判,不過,明日就會有人通知太后和你的家人,說元紫嫣畏罪自殺了。”元紫嫣笑道:“張錦清,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對不對?你平日里那副和善好欺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對不對?”錦清笑道:“你那雙眼睛看出我和善好欺了?你父親就沒告訴過你,不要招惹我么?”元紫嫣道:“你若不是和善好欺,又怎會出了守親月就同意太子納妾?”錦清笑道:“那是因為著急著把你關進這里來。”元紫嫣疑惑道:“你此話什么意思?”錦清笑道:“意思就是,你是你父親送進來找死的,元季廉自認為了解我,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可是他卻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犯了我的大忌,利用他手中的湖廣兵馬威脅皇上,威脅太子納你為妾。所以,我就將計就計,把你接進宮來,卻讓太子去傳召閔如玉,寵愛閔如玉,因為閔如玉的叔叔閔成喜是你大姐夫,是湖廣大軍的領兵參將,所以,閔如玉才會受寵,如此一來,閔成孝就會向著皇上這邊,閔成喜最是聽他這個大哥的話,所以,閔成喜就背叛了你父親,再然后,太子一連傳召了所有人,最后才傳召了你,將你心中嫉妒感全部激發出來,可是你不該再讓你父親威脅太子去寵幸你,所以,你才會中了催情草的毒,才會覺得夜夜空虛難熬。接著就是閔如玉懷孕,就算你不對閔如玉腹中龍子下手,阿伊也會做的,可是,沒等阿伊挑撥,你就動了這個念頭,如果,你只是針對閔如玉,我還會留你一命,可是,你對阿伊說,連我也算到一起,所以,我才將計就計用了苦肉計,使得整個計劃天衣無縫,閔家人就算想破頭,也不會想到我頭上。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不是你親手所做的事,你是不會承認的,所以,你才會有淫亂后宮這條罪名。”元紫嫣好一會兒才道:“阿伊是你的人?”錦清笑道:“是,這東宮都是我的人,閔如玉身邊的阿止,華嵐兒身邊的小墨,李園兒,孟玉容、劉小玉、她們身邊的大宮女、管事嬤嬤、小宮女、那些太監都是我的人,夜夜陪你春宵的三個太監也是我的人,就連你在農家院找的兩個也是我的人。”元紫嫣道:“這一切,都是你所設計?”錦清笑道:“不錯,都是我一手策劃,怎么,你對我的策劃可還滿意?”元紫嫣道:“張錦清,你好卑鄙,我要見太后,見太子,將你的假面目揭下來!”錦清笑道:“還真是個傻子,你就不想想,我這么處心積慮的除去你們父女,為的又是什么?為的是大周朝的皇上能夠安穩的坐著江山。”元紫嫣道:“這么說,太后和皇后和你是一伙的?”錦清笑道:“可算是睡醒了。”元紫嫣呆呆的說道:“那太子呢?”錦清笑道:“你說呢?他是我男人。”元紫嫣哈哈大笑,道:“你男人?他還是這宮中其他女人的男人,他也是我男人。”錦清笑道:“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告訴你,自始至終,我男人都沒碰過你們,你們腦海中種種和他一起親熱的情景,不過是中了我的迷藥而已,就連閔如玉懷孕也是假的。”元紫嫣倒吸一口氣,道:“張錦清,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錦清冷笑道:“我得不得好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快死了。”元紫嫣道:“你以為太子會一直喜歡你這個心如蛇蝎的女子么?總有一天,他會把你拋棄,會喜歡上其他女子!”沒等錦清開口,就聽見宋允暮的聲音道:“你錯了,這一生,我只會愛張錦清一個女子。”錦清轉身看向他,道:“你怎么來了?”宋允暮攬著她,道:“回到永安殿,王嬤嬤說你來這里了。”元紫嫣問道:“太子,我一直有一個疑惑,想問你,你今日能如實的回答我么?”宋允暮道:“你說。”元紫嫣道:“你為什么會喜歡上這么一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宋允暮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詭計多端也好,光明磊落也罷,她愿用自己的命護我周全,我便愿意為她舍棄性命。”說罷,攬著錦清便向外走。錦清道:“映雪,打發她上路。”映雪拿出毒藥,問道:“是你自己吃,還是要人喂?”元紫嫣問道:“我父兄日后會怎樣?”映雪道:“明日就告老還鄉。”元紫嫣此時問道:“你們為什么一個個都聽她的?甘愿為她做任何事?是因為她是太子妃么?”映雪嘆了口氣,道:“因為她是張錦清。”元紫嫣又問道:“她和太子之間的感情真的如我所見這么好么?”映雪嘆了口氣,道:“前年冬天,小姐遭七百多人暗殺,太子爺和二十個暗衛護她周全,后來,太子爺將那刺客全都殺了,只是自己也受了重傷,那些暗衛也全都死了,只剩下馬車里的小姐,因為當時是先皇要殺死小姐,所以城門緊閉,小姐一個人把披風給太子爺包好,用木板拖著太子爺從郊外的榆樹林子拖到凈河,再從凈河游水進城,再把太子爺拖回王府,大冷的天里,小姐只穿著中衣,赤著腳,當時,把太子送回康親王府的時候,小姐就和大街上的乞丐沒什么區別,昏死在康親王府的后門,從那以后,小姐就特別畏寒。元紫嫣,你說你也喜歡太子,可又為他做了些什么?”元紫嫣嘆了口氣,道:“把藥給我吧。”第二天天沒亮,太監上報太后“元紫嫣畏罪自殺了。”太后回:“知道了。”
第二日,元季廉告老還鄉,走時,帶走了元紫嫣的尸體。眾朝臣見端皇手段尤勝當年昭帝,不動聲色,瓦解了元季廉的所有勢力,朝堂之上再也沒有居心叵測之人,李園兒、華嵐兒等因為后宮此事都隱約知道了得罪太子妃的下場,老實了許多,宋允暮也懶得應付那些人,除了經常賞賜些東西,偶爾去各院用用膳,終日便陪著錦清,倒是閔如玉經常去錦清那里走動,宋允暮對她也是有些內疚,對她倒是像對妹妹一般,時常噓寒問暖,閔成孝知道太子沒有嫌棄自家女兒,心里也是頗為安慰。閔成喜去了張錦成的驍騎營,在他手下做了副將,果真聽從閔成孝的話,將元紫林休了,重新娶了嬌妻。
四月下旬,錦清安排阿止出宮嫁人,備了一份厚厚的嫁禮,有良田十傾,白銀一千兩,黃金六百兩,金玉良緣的首飾兩套,又賞了些宮里的瓷器、玉器、古董字畫。閔如玉也賞賜了些金銀首飾,阿止也是萬分感謝。因為閔如玉宮里少了一個大宮女,錦清便把鈴鐺提升當了大宮女,閔如玉和鈴鐺也是十分高興,閔如玉還親自給錦清沒出生的孩子做了幾件衣服送了過去。華嵐兒幾人也是經常去錦清那里坐坐,眾人都發現,只要好好的不耍什么心機,太子妃這人還是極好相處的,就連李園兒這個尖酸刻薄之人,也覺得錦清還算不錯。眾人此時也都心知肚明,太子爺眼中真心寵愛的只有太子妃一人,除了有時感嘆自己命不好,倒也是安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