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天初亮,蘇家大爺跟二爺就親自來了。
昨天已經聽說蘇海棠把丫頭們都打發了出去,本來想著她這里肯定無人打理的,所以也都帶來三兩個小斯來給她搬東西。
只是剛剛一進院子,便見院子里擺著七八口大楠木箱子,后面的除了那三個老嬤嬤,還有六個美麗少女,不禁頓時愣住。
一來他們是知道的,這母女倆跟本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的,昨日又打發了丫頭們,所以按他們給她算的話,蘇海棠手里不過有這百來兩銀子罷了,只是此刻她這七八口箱子都是上等的楠木浮雕箱子,上面的款式還是那些真正的大戶人家才時興的款式。
“你這是哪里來的?”蘇家二爺倒是實在很,毫不掩飾自己懷疑的口氣,直接的問道。
蘇海棠自從懂事以來,家中凡是明處有點值錢的東西都給這倆個叔叔給收羅走了,而此刻這些箱子一直都上三位嬤嬤給收著,而母親屋子的床底下的便是留給她的那些首飾跟嫁衣。
另外還有就是云嬤嬤她們給自己的小件擺設什么的,反正自己也沒去問她們哪里來的這些東西,只是好生的收著。
“母親留的,二叔們不知道么?”蘇海棠淡淡的看著他。
“胡說,你母親要是有這么多好東西,哪里還會在這荒院子里住這么多年。”蘇家二爺根本就不相信,單單是那些箱子,一口就值不少錢,里面的東西價值肯定也是不菲的。
一面靠近箱子去,想打開來看,心劍先是上前一步攔住道:“這箱子已經鎖死了,不到夫家是不能打開的,二老爺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這樣打開是怎樣的不吉利。”
蘇家二爺有些疑遲的停住了懸在半空的手。
大家都是知道的,姑娘家的嫁妝但凡是鎖死了的,不到夫家就打開的話,會給娘家帶來晦氣的。
蘇家二爺大爺雖然不想承認蘇海棠是蘇家的人,可是那血緣關系卻是怎么也改變不了的。
蘇家大爺見此,想她們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東西,那箱子肯定是用來作門面功夫的,如此一想,心里也平衡了許多,看了眼蘇家二爺道:“二弟,罷了,咱們還是先找人把她的這些箱子搬到前園去。”說著,又轉向蘇海棠道:“海棠先隨我到大院那邊的廳子里去吧,朱邪家來接你的管家在那里等著呢。”
蘇海棠交代了云嬤嬤金嬤嬤幾句,便由心劍書香金嬤嬤三人陪著,隨蘇家大爺去那十幾年不曾踏進去過的大院子。
朱邪玉堂坐在雅室里,輕抿著一口過了氣的茶。
雖然這已經是蘇家最好的茶了(蘇家大爺說的),只是卻比他們朱邪家三等丫頭們用的還要粗糙,真是不明白老爺為什么要選擇這么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縣城商賈家的女兒。
但看這縣城之小,而且這蘇家愿意出嫁的又是蘇家三爺的遺孤,原本他們家是想娶蘇家大爺的嫡女。
更可氣的是,這個未來太太的母親不過是前日剛剛去了,這蘇家的大爺二爺就逼著她嫁去朱邪家。他在想這樣一個容易就被叔伯逼迫著,連自己母親的白日之孝的守不了的軟弱女子,去了他們朱邪家,能剩下幾塊骨頭。
“五管家,小的剛剛去查看了一番,蘇家的這個蘇姑娘的母親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而且當時蘇姑娘的父親為了她,竟然悔婚于原先自小定親的人家,這樣的出生?”進來個年紀尚輕的小廝,向著朱邪玉堂行了禮,將自己剛剛查探到的一一報上來道。
“無妨,朱邪家向來不去在乎那些,你只管好好的觀察這個蘇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便是。”朱邪玉堂頭也沒抬,一雙鳳眼輕微的瞇起來,仔細的看著茶盅里那飄著的茶葉上的一條泡脹了的蟲子。
滿腹惡心。
“是!”小斯回了一聲便退下去。
朱邪玉堂這才一聲抱怨的喊起來,“這都是什么破東西啊。”他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像是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的貫有口氣,但是,他卻又實實在在的是個年輕男人。
旁邊的三個年紀不大的丫頭連忙都圍上來,一人給他垂著肩,一個給他把手里的茶杯接過去,一人蹲下給他捏著腿。
那把茶杯接過去的丫頭,聞了那茶一下,笑道:“爺,您也真是的,這樣的茶也難為您能抬著這么久啊。”顯然,她沒有看見那茶里漂著的某物體。
朱邪玉堂冷哼了聲,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人正是蘇家大爺,一進來便換上滿臉恭謹道:“管家大人,我家姑娘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您何時啟程?”
看了一眼這個肥胖的身著綢緞的胖子,眼里不禁閃過一絲明顯的輕蔑之色,這么就急著他們走么?還是急著把這個女人送去,生意的事情能更快的處理?不過也罷,他朱邪玉堂也不想留在這個小縣城,懶懶的朝著給自己捏著肩膀的丫頭道:“壹兒,去吩咐其他的人,一個時辰后啟程回洛州。”
那名喚壹兒的美麗丫頭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是!”
蘇家大爺看著那丫頭,心中只道,他們家連著一個丫頭都比自家姑娘們穿的好,幸好自己家的姑娘沒出來看到,若不然又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