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皇宮。
御書房。
楚君浩背手立在書案前,一身月牙白的錦袍便服,上繡九條騰云吐霧的五爪金龍。腰戴三寸寬的寶石玉帶,金冠束頂。渾身充滿了帝王的霸氣。頭上是先帝的遺書“民為天下”的匾額,書案前面是整齊排列的毛筆、紙、硯,還有一小盒紅色的朱砂。粘著朱砂的細毛筆放在筆架上,奏折位于他右手邊。楚君浩低著頭,凝視著書案上攤開的奏折,是左相今天早朝上書的奏折,意思大概是需要銀兩云云。
四周沒有宮女、太監,只有一只倒在茶盤里的杯子,和已經干涸的水漬。書案后面是整齊排列典籍、文獻。書案一側是陳列陶瓷古玩的柜子。書房還有一個奢侈的軟塌。香爐里已經斷了火,少了往日的凝香。
須臾,一身黑色勁裝的花弄影出現。
“回來了,弄影。”楚君浩語氣輕快,絲毫沒有君王的架子。他收起書案上的奏折。
“嗯。”花弄影點頭,低聲的嗯了一聲。
“呵呵,怎么。被女人甩了,毫無生氣的!你應該學學你弟弟。他可是粉紅無數。”楚君浩離開書案,玩味的看著五步之外的花弄影。
“嗯。”花弄影再次點頭。
一身黑衣,面色如水。什么也沒變,可是,楚君浩還是想逗逗他,想到他那一天在他面前跳腳大叫,就心情舒暢。
“花弄影,你除了‘嗯’,就沒有其他的要和我說嗎?比如,那個某某……”
楚君浩目光鎖定花弄影,眉毛高挑,語氣有些調侃。
花弄影抬頭,看著楚君浩,從懷掏出一樣東西,丟給楚君浩,說道:“《天書》。”
依舊是他一貫的風格,兩個字。但足矣停住楚君浩的啰嗦。
楚君浩高興的接過花弄影扔過來的東西,隨手把手里的奏折撇給他。楚君浩迫不及待的打開書,眼睛里閃著流光,他先是一頁、一頁的仔細觀摩,漸漸的翻書的動作越來越大,書頁“嘩嘩”發出聲響。
當楚君浩翻到最后一頁時,臉上的笑容漸漸垮掉了,此版本《天書》:書皮泛黃,書頁略有上卷。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文字是上面大,下面小,而且下面像某一種動物的尾巴。而且最后面幾頁,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看了半天,楚君浩也沒看出什么端倪。
“你確定這是《天書》?”楚君浩疑問。
“是。”花弄影淡淡的回答。
“唉,這是什么治國之道,里面寫得一定都是些遠古的文字,迄今恐怕無人能知曉!可笑啊!銀月和日遲爭相搶奪!江湖也蠢蠢欲動!可悲啊!我圣域大國的一些奸佞小人也妄想,號令武林!坐擁江山!愚昧啊!”
楚君浩眉頭深鎖,渾身散發出一股寒氣,想到他派出的探子回報,各路人馬已經聚集清水,而且,聽說白俊似乎也從清水回來,而且是連夜兼程,這些都不得不讓人心生疑竇啊!
“弄影,你可曾確認它的真偽?”楚君浩語氣威嚴,帝王之氣大漲。
面對圣主的質問,疑慮,甚至是不信任。花弄影什么也沒說,剛毅的俊臉平靜如水,甚至連眼神也不曾閃動,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楚君浩。
半響,花弄影冷冷的開口說道:“不曾,當時那個女人承認,它就是從白俊府上偷來的《天書》,屬下就把它掉包了。”
“哦!這么說,有可能是真的了!”
楚君浩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書,似乎覺得它很有力量,暗自嘲笑自己,怎么也和世人一樣愚昧,憑借一本天書就動搖了父親的思想‘民為天下’!老百姓過得好了,他又管誰做君王,誰做霸主!想到這,楚君浩轉身,卸下了心里的包袱,眼神變得緩和、友善起來,好奇的打量著花弄影,真不愧是讓花魅影嫉妒,嫉妒到大罵的哥哥啊。
“同是親兄弟,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楚君浩認真的點頭,似乎他不是在問花弄影,而是,在自我的探討。
花弄影聽見圣主不再討論《天書》,心里也松了口氣,只要圣主不追究《天書》,他的笨女人就是安全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圣主,您如果對我們兄弟二人感興趣,您大可以去拜訪家母。我想家母一定甚是想念圣主!”
花弄影轉身,實在不想看楚君浩那副嘴臉,這招他是百試不爽。
“咳。”
果然,楚君浩咳嗽了一聲,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臉色由白到紅,由紅變綠,又轉為黑色。而嘴角貌似抽搐著。
不敢想象,花弄影的家母,那個為老不尊,總愛捉弄人的老太婆,饒了他吧!看見他去拜訪,一定會大喊扒光他的衣服,畫美男臥榻圖的!饒了他吧!
楚君浩看著氣勢凌人的花弄影,心里氣結啊!嘴里更是小聲的嘟囔些什么,捏著手里的天書,大步圍著花弄影轉圈,咬著牙,沒好氣說道;
“好啊!好啊!你個花弄影,還有一個花魅影!輪著欺負我孤家寡人,是不是,哼!花魅影你等著,下次,沒有下次!我馬上就派人叫他給我滾回來!你!花弄影……”
“圣主,還有何不滿?”
“不滿,我大大的不滿,我們從小就認識吧!你好歹對著我笑一笑啊!笑一下會死人啊!”
楚君浩托著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個和善的笑。滿口的牙齒緊要,肌肉僵硬。
花弄影全當無視,只是聽及最后一句“笑一下,會死人啊!”時,神情恍惚了一下,印象里,有一個女人曾經對自己說過,想到林惜緣,花弄影心里滿滿都是思念。神色也變得溫和起來。
楚君浩絮絮叨叨的說著,大多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無意中,他提到了先帝。這下,花弄影回神了,走到楚君浩面前,行禮,一個標準的君臣大禮,他撩開下擺,單膝跪地,叩首。
“圣主,先帝曾經有恩于花家,更是臨終托孤給家父,你身上背負的不止是整個圣域,而是,先帝統一三國的遺愿啊。怎可貪污荒廢雄途霸業,這讓弄影如何面對先帝!”
花弄影一臉嚴肅,語氣鏗鏘有力。雙手抱拳,目光直逼楚君浩。意思是,你太貪玩了,只顧及小時候的歡樂,而忘了先帝的教誨。
楚君浩怒視著花弄影,但,很快他嘆惜了一下,低垂眼簾,雙手扶起地上的花弄影,拍著他的肩膀,語氣有些疲憊,無力的說道:“沒忘,怎么會忘,那一場終身難忘的政變。”
楚君浩不在看花弄影,只留下一個寂寞、傷心的背影。
“圣主您休息吧。沒事屬下退下了。”
“好,下去吧,辛苦你了!”
楚君浩揮揮手,頹廢的坐在龍椅上,最是無情帝王家。當年,皇叔企圖造反,被花、白兩位老將軍聯手殲滅,后來逃亡的皇叔又派人暗殺先帝,白老將軍替先帝擋了致命的一劍,但是先帝還是沒能躲過那次劫難。臨終把自己托付給花弄影的父親。
目光看著窗外花弄影模糊的背影。自嘲的笑著說:“他說的對!只有他敢當面批評自己。”
對于花家兄弟友,楚君浩認為友情更多一點,在無人的時候,他們不需要行君臣之理。但是,花弄影就是一個呆子,一點也不活潑。
“還是懷念和花魅影啊!此時如果是花魅影,他也不用對著奏折發呆了,或許,已經在和自己……”花魅影,希望你不要死在溫柔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