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書房，慕容燁還是很開心，抬頭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心里默默地說道：“母妃，孩兒就要擁有自己的幸福了，請您在天之靈也會替孩兒開心吧。”

離開江南才十幾天，慕容燁的腦海中不斷地出現芷璐美麗的笑臉，那清脆得如同山澗泉水般動聽的聲音，時時回蕩在她的耳邊。每每想起，心中總是一片祥和安寧，一種久違的溫暖在他的周身彌漫開來，像兒時母親溫柔地低語。或許，這就是幸福的味道了吧。他，一定會抓住這種幸福。

只要圣旨一送到總督府，事情就塵埃落定了。慕容燁冰封已久的心，在江南，被那個美麗的女孩悄悄地撞開了一道縫隙，溫暖的陽光照進了冰涼的角落，漸漸融化萬年的寒冰。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慕容燁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再過一個月，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女孩，就會成為他的妻子了。會成為明王府的王妃，不知道她知道會不會很高興呢。

慕容燁萬分期待圣旨快點送到總督府，那樣，他就可以早點娶到他想要的姑娘了。他忽然覺得這次皇上和皇后的提議真是太好了，雖然他們給出的人選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如果不是他們先提出來了，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呢。即使他再不在意皇上和皇后的看法，卻總不忍委屈了那個姑娘。

日子在慕容燁的期盼中一天天地過去，盤算著信使應該已經快回到京城了，慕容燁的心情愈發飛揚起來。萬里晴空，飄蕩著朵朵白云，夏日的風陣陣吹入書房，吹亂慕容燁如墨的長發，但是，他的心情卻是愜意的。

人影一閃，原先只有一個人的書房瞬時多出了一個，慕容燁的暗衛無影跪在地上，如實地向他匯報情況：“王爺，圣旨已經送達兩江總督府上。”

慕容燁聽了，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神情愉悅地問道：“徐睿那老頭是不是先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然后喜極而泣。天上忽然掉下了一塊大大的餡餅，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慕容燁心情真是不錯，調侃道。

無影的臉色變得很奇怪，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主子。慕容燁收斂了玩笑的表情，有些不悅地問道：“怎么，是徐瑞不愿意將他的女兒嫁給本王嗎？真是好大的膽子！”不知好歹，他慕容燁能看上他家的女兒，是他的福分，居然還不愿意。

無影連忙解釋道：“王爺誤會了，徐大人對于這天大的恩賜很是感激。只是出了一些意外，徐芷璐小姐不能做王爺的王妃了。”無影說著，偷偷地看了慕容燁。果然，慕容燁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周身的氣息變得冰冷。

無影被這樣的氣息壓得很難受，定下決心，豁出去了，反正這個結果遲早要讓王爺知道的。艱難地開口說道：“因為，徐芷璐小姐，已經在一個多月以前，上山燒香的途中遭人追殺，墜入懸崖死了。”

無影的話，猶如一記驚雷打在慕容燁的身上，讓他定在了那里。慕容燁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呵呵……，她就這樣死了。”慕容燁腦子一片空白，心，麻木地痛著。原以為，他可以抓住的幸福，卻在轉眼之間，又從他的指縫中偷偷地溜走了。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

為什么，心會這么痛？慕容燁仰頭望著天，似乎這樣，才可以減輕那刀割般的疼痛。

無影擔心地看著自家主子，喚道：“王爺……”

慕容燁維持著頭仰天的姿勢，一動不動。無影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主子這種無力地樣子，走上前來，想要看看。

慕容燁悲愴的聲音傳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無影默默地走出去，輕輕地將門帶上。

慕容燁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絕望。原以為已經找到一個人代替母妃來給予自己那種奢侈的溫暖，卻沒想到，到頭來只是一場水中月，鏡中花。難道，他真的沒有獲得幸福的權利嗎？慕容燁喃喃地說道：“母妃，我真的不能幸福嗎？”

為什么，那些幸福還要從我的手中溜走？

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上當初沾上灰塵的地方，溫熱細膩的觸感似乎還能感覺得到，只是，擁有那細膩感覺的人兒已經消散在天涯了。手指緩慢的移動，來到左肩處的，那里，有一道疤痕。當初，那雙溫柔的手曾經在這里細心地包扎。背后當初被弓箭射穿的地方隱隱疼痛，那上面，應該也有她細心地觸碰吧。

回程的途中，那種食不知味，夜不安寢的心情，他以為只是因為對于她，有的只是喜歡。知道今天，痛徹心扉的感覺，幾乎毀天滅地的摧殘著他，才讓他明白，自己，是真的愛上那個如春日陽光般溫暖的女孩了。

愛情總是在人還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來臨，不知不覺地滲入人的內心，讓人漸漸地習慣。等到人發覺過來，想要抓住它的時候，卻已經偷偷地走遠了。徒留下一個人，在原地嘆息，和后悔。

如果，當初自己回京城的時候，不拘泥于世俗的條條框框帶上她，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心痛？

只是，人生何來的如果？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會給誰一絲反悔的機會。

慕容燁只覺得世界一片黑暗，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失去了母妃一樣。窒息的感覺，幾乎要將他吞滅。

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有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下去。辛辣的酒氣，嗆得他的喉嚨生疼。可是，只有這樣，方能減輕他的痛苦。可是，為什么越喝越清醒？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地上倒了橫七豎八地酒壇，慕容燁倒在酒壇的中央，痛苦地嗚咽。

無影不放心慕容燁，推門進來，今看見了慕容燁頹廢的樣子。吃力地將他扶起來，放到窗前的軟榻上。慕容燁眼神渙散，緊緊地抓住了無影地手，質問道：“為什么不等我，為什么要死？你就那么不想嫁給我嗎？”

無影心痛地看著王爺，說道：“王爺，你醒醒，徐芷璐小姐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

聽了無影的話，慕容燁松開了雙手，頹然地說道：“死了，已經死了。呵呵……她死了，母妃也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悲傷地聲音，聞者心酸。

無影不忍看著王爺這個樣子，安慰道：“王爺，徐小姐雖然好，但是，天下好的女子到處都是，再找一個好姑娘吧。”

慕容燁呵呵地笑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無影，認真地說道：“天下之大，卻只有她給我溫暖的感覺，我怎么能放得下，又怎么放得下？”

慕容燁的回答，讓無影久久說不出話來。王爺心里的苦，他又如何不懂。

慕容燁不再鬧，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無影一看，自家王爺卻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