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翌晨,風舞陽一身淡色長裙坐在梳妝鏡前淡淡掃眉,已是很久,她都未曾細細化妝了,今日卻是興致頗高。
她細細的對鏡梳妝,卻不曾留意床上之人已靜靜走到了她的身側。
夏侯睿從她手中拿過眉筆,彎腰替她畫眉:“舞兒,我以后天天為你畫眉,可好?”
風舞陽羞赧一笑,看著他眸中認真執著的神色,止不住笑道:“莫要畫成無鹽丑女了才好。”
“不會,我的舞兒永遠是最美的。”他微微傾身向前,氣息熨燙在她的臉上,畫的極其認真。
沉思了一會兒,又道:“舞兒,我想過了,我等會兒就去求母后同意納你為妃,讓你搬回華宮。”
風舞陽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清麗眸中的失落:“慕風,我昨晚便與你說過,我不求這些虛名,你答應過我了的,如今怎可反悔。”
“好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只能委屈你先住在這里,你相信我,等戰事結束了,我一定娶你為妻,可好?”他柔聲的將她從凳上拉起,靜靜的擁入懷中。
珠簾微動,進來一群侍女,風舞陽本能的掙開他的懷抱,卻不曾留意他眸中瞬間閃過的悲戚。
夏侯睿掃了一眼地上嚇得跪了一地的侍女,聲音不禁冷了幾分:“他們都是朕的心腹,不會說去的。”
風舞陽怔怔的看著他手中滑落的眉筆,對上他深邃不見神色的雙眸,內心涌起一絲惶恐,禁不住低低的喚了一聲:“慕風。”
他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再抬首時,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色:“你們好好侍候主子,不得有失。”
“是,奴婢恭送陛下。”
看著他消失在珠簾之后的身影,風舞陽緩過了神,無力的癱坐在了梳妝鏡前,本以為昨晚與他纏綿之后,自己就會拋掉一切,全身心的接受他。可是剛才自己的反應,足以說明自己是有多么的懦弱了。
“主子,陛下吩咐奴婢給您準備了燕窩粥,你趁熱喝吧。”侍女落葵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小心翼翼的說道。
風舞陽抬首,一眼瞥見了一個侍女正在收拾床榻,急忙上前阻止道:“你們都下去。”
“是。”侍女依言退了出去。
待眾人退下后,風舞陽靜坐在床榻旁,辰時的陽光照射在她幽美絕倫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憂傷。
看著昨晚與他纏綿過后的凌亂床鋪,她的心上涌上淡淡的喜悅和哀愁,喜的是多年之后,他仍對自己真心一片。愁的卻是自己身為先王遺妃,卻與今上纏綿不休,已然無面目面對先王英靈。然,事到如今,她已不知自己該怎么辦了,能做的唯有完成先帝遺志,一統天下。
風舞陽抬首,推開雕花鏤刻的窗欞,抬起螓首,遙望著極遠處的摘星樓,暗自祈禱。
“主子,若菲殿的轎子已經到了。”片刻之后,侍女進來稟報道,看來上官微若果然準時。
風舞陽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乘了轎子,一路往南渝兒居住的梨棠殿。
風舞陽到時,梨棠殿的木棉花樹下已然坐了兩個身影,她揮退侍從,獨自進了梨棠殿內。
“王后姐姐果然守時。”上官微若上前淡淡施了一禮,今日她著了一襲粉色輕紗芙蓉裙,額前垂著累珠流蘇,搖曳間,神光瀲滟,甚是美艷。
風舞陽淡然一笑,落座在神色有些蒼白的南渝兒面前,一雙明眸深深的注視著她,口氣冷淡的道:“渝美人近來可好。”
“我……妾身很好,有勞王后掛心了。”南渝兒一身淡色長裙,一個月的身孕尚不能看出什么,只是臉上卻更加憔悴了,已然不比當初初得寵之時。她至始至終不敢抬頭,只諾諾的回答。
風舞陽黯然垂眸,未料如今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好便好。”
“王后姐姐莫要遲疑了,快些給她看看胎兒是否安康,需不需要補些什么?”
風舞陽聞言,伸手搭在她的脈上,須臾,便對上官微若道:“她腹中的胎兒很好,若妃無需擔憂。”
“那便好。”上官微若迤然起身,手中華貴的絲絹輕輕的遮著額際,道:“這天也是越來越熱了,本宮也該回宮了,你安心養胎,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是,臣妾明白。”南渝兒起身,跪地行禮:“臣妾恭送若妃。”
若妃淡淡的應了一聲,乘著來時的肩輿,在眾多侍女的簇擁下,迤然遠去。
南渝兒苦笑著站起身,神色微微自然了一些,替她斟了一杯茶:“你還好嗎?奴兒。”
“我一開始始終不明白,陛下是怎么會識破我的,后來我都想明白了,是你告訴他的,是嗎?”
“陛下敏銳聰慧,很快就猜到真相了。”南渝兒說著,突然咳了起來,顫抖著從袖中拿出碧玉藥瓶,吞下了一粒藥丸,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我有一次無意間聽宮里的老人們說,先王后風舞陽喜愛穿白衣,善長舞蹈,我便便在陛下常路經的地方舞了一曲《寂寞沙》,那晚陛下便召幸了我。”
南渝兒說的云淡風輕,仿若是在說一則宮中傳聞罷了:“其實宮中很多女子都試圖模仿你,可是偏偏就我被寵幸了,你知道為何嗎?”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