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之下,夏侯睿負手立在窗前,手中緊緊握著那張羊皮,原本閑適淡然的目光變得凝重不已:“按你所說,幕斯命親臨月白城,此中定是陰謀重重,怕是唯衡也只知其一。”
“你打算怎么做。”風舞陽一襲白衫靜立他的身旁,略顯寬大的裙衫更顯身姿搖曳。
“如今幕斯命的注意力都在城外十萬大軍上,我打算扮作商人,親自去月白城一探究竟。”夏侯睿英眉緊皺,字字沉重無比。
“和南渝兒?”風舞陽反問,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陣沉重。
夏侯睿身形微顫,側過身扶過她的肩,認真道:“相信我,我和她只是做戲罷了,她有了身孕,更容易騙過守軍。”
風舞陽狠狠壓下心中的酸澀,聽他一語帶過,似乎并不愿意多談,但是她卻不得不生疑:“可是你確定南渝兒可信嗎?”
“我知道她是有點小女子心性,但是卻不至于做出什么大事來,”夏侯睿篤定的說道,眉目間卻又覆上了一層陰霾,“反倒是若妃……”
“我知道你擔憂什么,我明日一早便回靳城。”既然他對南渝兒此般信任,她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唯有替他解除后顧之憂。
“此去靳城兇險萬分,你當真決意回去嗎?”他緊緊握住她冰冷的玉手,如黑棋般的深眸里滿是憂慮的神色。
“若論穩定靳城形勢,還有誰比我更適合。”風舞陽莞爾一笑,唇角綻放出一抹絕美凄絕的笑容。
他自然明白,若論聰慧敏達,這世上怕是再沒一個女子可以和她相提并論,可是她的身份復雜,此去靳城又該以何種身份呢?
她看出他的為難,婉轉問道:“慕風,他日你若是真的一統天下,你當如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眸中綻放出一絲期盼,神情真摯而熱烈。
她欣喜的追問:“天下又當交予何人。”
“我答應過他,一統天下之后,我只要你一個人的,天下依舊是夏侯家的。”
她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先王夏侯城,當年先王駕崩,他起兵造反,她奉了先王的遺志,一力擁他為帝,但先王此舉當中的緣由,她卻至今未能明白。事情過去多年,每每提及,心中依舊如骨鯁在喉,不得不問:“當年你們究竟約定了什么?”
他雙眸微沉,寬袖一拂,一把擁住她嬌弱的身子,“當年他身中劇毒,他要求我完成他的遺志,等安兒長大后,還夏侯家一座安定統一的江山,并且永遠好好待你。”
“那么我腹中的孩兒……”腦中似有閃電激過,往事涌上心頭,聲音早已哽咽,嬌弱的身子也止不住戰栗起來,既然他和先王曾有約定,那么當年先王逼她服下墮胎藥,是不是也和他們的約定有關。
“我也未曾料到他會這么做,他許是怕你為了孩子不愿與我在一起……”他幽幽的嘆了口氣,無比惋惜,“舞兒,你相信我,若是當年你生下了那個孩子,我定會視作親生。”
“我相信你。”她哽咽出聲,這么多年糾結于心的問題,竟是這樣的答案,心里疼痛不已,先王在世時對她無比寵愛,甚至廢棄后宮選秀制度,她沒想到,他竟會這么傻,傻到寧可沒有后嗣,也要她幸福。
“想哭便哭出來吧,過了今晚我便不允許你再懦弱,你是要和我并肩一統天下的女子,你必須堅強。”他的聲音低沉有力,無形中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緊緊的回擁住他堅實的肩膀,白色衣衫在夜風中翩躚,宛如一只哭泣的蝴蝶,泣聲道:“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好。”他堅定的點頭,望著窗外一地的落花,心境莫名的一陣蕭索,“等一切結束了,我便帶你回上陽家中。”
風舞陽從他懷中抬起頭,深深鎖住他緊皺的眉頭:“我和安兒在靳城等你凱旋。”
聽她提及安兒,夏侯睿眸中閃過一絲默契,俊美唇角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你是說……”
“既然江山終究是要交給安兒的,那么如今讓他監國,也可制止了那些關于南渝兒腹兒會承繼江山的不實傳言,各方勢力也會安穩一些,許是還能拖到你回來。”風舞陽幽蘭般的吐氣,使他浮躁的心情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如此你也可以在安兒的身后把住朝政,穩定靳城形勢。”他說出了她未說出的另一個理由,默契的沖她笑了笑,見她清麗雙眸中那抹認同的神色,不由嘆道,“得妻若你,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