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駕臨將軍府,入眼便是一片素白,屋檐之下懸掛著白色的燈籠,在蕭瑟的秋風中搖搖晃晃,無比凄涼。
風舞陽下馬,將軍府全府的人早已跪在了門外,為首的正是生產沒幾日的修綰卿,一身的縞素將她的面色襯得更加蒼白無力。
唯衡的棺木被抬到門口,修綰卿忽然像發了瘋一樣撲倒在了館木上,雙目紅腫無光,發髻散亂。
“夫君,你起來,起來看看我們的女兒,好不好?”修綰卿喃喃的哭訴著,豆大的淚珠落在金絲楠木的棺面上,隨即被秋雨洗刷無形。
“夫人,請您讓將軍進去吧。”風舞陽鼻尖酸痛,雨越下越大,很好的遮掩了她盈滿淚水的眼眶。
修綰卿突然一把推開她,抹去臉上的雨水,顫抖著手指責道:“都怪你,如果不是相信你還活著,他就不會重回朝堂,他就不會死,都怪你。”
風舞陽垂首,淚無聲的劃入雨水斑駁的地面,唯衡復出之時,自己尚在失憶之中,對慕風的計劃也是毫不知情,可這都不是借口,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愛的是慕風,唯衡是絕不會答應幫助慕風的。
“不管怎么樣,請夫人允許我為將軍上一炷香。”將軍府門大開,一片白素的幽幽深庭,風舞陽痛心不已。
“不必了。”修綰卿直起身,蒼白無色的面龐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終是讓開了路,任由他們將棺木抬進將軍府。
“夫人。”風舞陽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略帶哀求道。
“不勞娘娘了。”修綰卿一甩袖,毫不留情的帶著一眾仆人進門,徐徐的關上了府門。
“娘娘,末將幫您上。”徐庶元不知何時走到風舞陽的身旁,打傘幫她遮住愈發磅礴的雨水,恭敬道。
風舞陽接過湖綠色的紙傘,勉強的笑了笑:“謝將軍。”
徐庶元頷首,快步上前,在關門的那一剎那重又推開了朱門,風舞陽因懂唇語,是以清晰的看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是什么人。”修綰卿美目一瞥,厲聲問道。
徐庶元恭敬作揖:“在下不才,軍師徐庶元,在下是奉陛下之命,送定遠侯回京的。”
“定遠侯?”修綰卿不解的皺起眉,問道。
“正是,陛下已追封唯衡將軍為定遠侯,并且世襲罔替。”
修綰卿迤然施禮,將徐庶元讓進了門:“軍師請進。”
隨著將軍府門緩緩關上,風舞陽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沒了一般,頹然倒在了地上,湖綠色的紙傘隨風飄遠,被泥水染成了骯臟的色彩。
“娘娘。”身后傳來宏亮的聲音,風舞陽這才想到自己的身后還有三千的將士在。
有大膽的將士上前扶起了她,風舞陽抬眸望去,是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士兵,觸到她的目光,略帶稚嫩的臉龐頓時染上了一片潮紅。
風舞陽淡然一笑,記得初遇魑蒙之時,他也是這般年紀,如今卻早已成了聲名顯赫的一代大將,當年他曾發誓要超過唯衡,如今他也做到了,只愿他能平安回京,莫要再出意外。
“有勞各位將士送定遠侯一路。”風舞陽轉身深深作揖,“各位將士還是早日回駐地吧。”
“我等誓死追隨娘娘。”一陣劍戟落地的聲音,眾將士紛紛下跪叩首。
風舞陽不解的蹙眉望著眼前黑鴉一片的人群,只聽得身后傳來徐庶元淡然脫俗的聲音:“我等皆是奉陛下之命來解娘娘之危的。”
看著他幽然深邃,滿含機警的目光,風舞陽已然了解了他所講,立刻拜首:“本宮代皇子和小侯爺謝各位將士了。”
榮祿希劫持人質多時,卻遲遲不見他有任何的動靜,如今南渝兒已然回京,想來他應該會有所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