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閣,集合了無數能工巧匠費心打造而成,雕梁畫棟精致的不同于尋常,登閣遠眺,便可一眼望見宮中最大的湖泊——魄湖,從東邊看出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座宮苑的木棉花開,精美無比。
夜,風舞陽側坐在榻邊,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拂過傾兒蒼白的小臉,柔聲呢喃道:“傾兒,你快些醒來,娘親帶你離開,好不好?”
“皇后娘娘駕到——”門外傳來一聲通稟之聲,上官微若一襲妃色長裙,緩步而來,美麗絕倫的臉上光彩照人。
風舞陽坐在榻邊,略微頷首,算是見禮,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
上官微若伸手揮退隨行的侍從,坐在一旁的矮凳之上,開口道:“傾兒還好嗎?”
“宮里的藥都是極好的,她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
“那就好。”上官微若素手執起桌上的茶盞,優雅的抿了一口,徑直道,“我今日來,是來還你一個人情的。”
“人情?”風舞陽輕輕的替傾兒掖好被角,起身含笑問,“皇后娘娘何時欠我人情,我怎么不知道。”
“當年若是沒有你,我上官一家也許已經沒命了,我更不可能登上后位。”
風舞陽緩步踱到窗欞前,眺望著遠處在月光下泛著盈盈波光的魄湖,開口道:“那都是你拿你父親的兵權換來的,與我何干?”
“其實三年前你便料到的,是吧?”上官微若抬眸望著不遠處那個飄逸宛如謫仙的女子,幽嘆道,“從你把鳳印交給我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他會封我為后,是嗎?”
“是。”風舞陽坦然應道,當年她確實有意借上官微若之力輔助安兒登位,只是后來發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上官微若明眸之中閃過一絲了然,她緩緩的站起身,從袖間拿出一塊極好的冰綃絲帕:“這是我在傾兒落湖的附近撿到的。”
風舞陽美眸一凝,瞳孔中閃過一絲肅殺之氣,冰綃絲是后宮之中極為矜貴難得的上品,除皇帝和分位極高的后妃外,無人有資格享用。而慕風后宮妃嬪雖多,能夠得上妃位的除了她,就只有上官微若和……
“渝妃?”風舞陽深深望進她的眸中,企圖尋找一絲線索。
“你離開之后,陛下便封她為貴妃,如今是渝貴妃了。”上官微若伸出涂染著鮮紅丹蔻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絲帕,唇角凝起了一抹凄然的笑意。
“當年陛下登基之初,為鞏固權勢,曾大力掃除不忠心的余黨,南家一門錯被牽連,如今朝中有人拿這件事說事,要求陛下善待南氏遺孤……”
上官微若的話猶在耳畔,風舞陽卻感到沉重過后無比的輕松自在,無論曾經有多么的期待,多么的不舍,如今都可以尋到勸自己放下的理由了吧。
無形之中,她和慕風越走越遠,如今的他早已可以為了權勢,不顧一切,也許她永遠都期盼不到與他攜手花間的機遇了吧?
“如果你拿著它去找陛下,陛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上官微若清靈好聽的聲音傳來,卻涼透了她的心。
其實依慕風的敏銳才智,怎會查不出是誰推傾兒落水,他既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去求他。
“我不會去求他的,你若是想要除去南渝兒,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三年的時間,她早已看淡了一切,唯獨對慕風的情意仍令她耿耿于懷,不能放下,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你便是這么看我的嗎?”上官微若豁然起身,言辭如履薄冰,“你是在介懷我腹中的胎兒?”
風舞陽轉身黯然一笑,卻不作答:“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若是我說這孩子不是陛下的,你信嗎?”上官微若輕輕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悠長的嘆氣道,“陛下說,如果是男孩,他會親手殺了他,如果是女孩,這便是公主。”
上官微若眸中滿著凄凄之色,面對她詫異的目光也不回應,只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吧,我相信陛下會告訴你一切的,到時只求你能原諒他的不得已。”
上官微若說完,便翩然離去,不再多言,風舞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頓時感到胸口壓抑的緊,無處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