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杏左!”
朦朧里,依稀聽見莎麗金在呼喚他的名字,然后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空白。
他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夢里有以薇,她小小的身體下,撒凌亂的畫筆,斑斕的顏料,攤滿了落花鋪成的綠茵;有他的那座坐落在郊外的美麗別墅,別墅院架上開滿了各色的薔薇,秋天的顏色就在他倆歡快的笑聲中迸發出絢爛多姿,就像一個帶著生命的可人兒,在跳一支靈動的芭蕾。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久得他失去了蘇醒的想念,慵懶地巴不得一輩子呆在夢里,不再睜開那湖藍的眼眸。
渴望是奪取人心智的尤物,可以讓他將自己囚困在他的幻想里,不得脫身。
“就這樣永遠沉淪下去吧!”
心底的一個聲音在大聲的吶喊,對!他符合那個聲音,就這樣永遠的沉睡,沉睡在未知的迷茫里,沉睡在自己編織的夢境,美好而又天真的年代,他不想回去,不想!
“他是誰啊?”
一個清脆的稚女聲問道。
“不知道啊,他是我在醴泉岸邊發現的。”
另一個柔軟的女聲回道。
“所以你就把他帶回來了?”
“我說你連他的身份都不明,就把他這樣帶回來了,萬一是歹人怎么辦?”
清脆的女聲好不氣憤,這丫頭,老是喜歡充當爛好人,她又不是第一次上當了啊,外界的人類是多么的可恨,他們是有目共睹的啊,可她還是這樣悲天憫人之心泛濫,硬是一再地幫助外界人類。
“也并不是每個人類都是這樣啊,精靈有好壞之分,自然人類也是有分別的,不要一概而論好不好,弱嫋。”
“好啦,我說不過你,你想留他在這兒養傷不是不可以,但有一點我必須告誡你哦,最好不要讓玄王發現他,要不然我們倆都得玩完。”
“安啦,弱嫋,即便被發現我也不會將你供出去的。”
“你以為我弱嫋是這樣的人哦,朋友有難我怎么能夠袖手旁觀,水淼,你給我挺清楚了,以后不管是福是禍,我弱嫋都會和你共同擔當的啦,可別想把我撇下,除非你不當我弱嫋是朋友。”
“怎么會呢,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了。”
水淼咯吱地笑出聲。
“這還差不多。”
弱嫋滿意了,“對了,他醒后你立刻將他送走,知不知道?”
她終于想起自己最應該說的是那一句話了,加重語氣提醒道。
“還有這期間我就住在你這兒了,直到這家伙醒來我和你一起送他離開。”
保險起見,萬一這小子醒了,耍什么花招,利用水淼的同情心,一定要謀取某種利益的話,屆時她如果不在,可就麻煩了。而且水淼的手藝,堪稱一絕,比起她家的一星級廚子,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不行了,趕快打住對美食的幻想,她快要流口水了,那樣可是臭大了。
“我看你是沖著我的飯食來的吧。”
瞧弱嫋不斷吸著口水,她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呀,在乎的是她的饞嘴。
“那是其一啊,但最重要還是眼前這家伙。”
蔑了一眼躺著的病人,她撇撇嘴,這家伙真是,命大不說,還好命地得到水淼的侍候,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哦。
木野杏左一覺醒來,湖藍的眼仁,沒有焦距,茫然地呆坐。
他認為自己就會這樣一直一直地睡下去,想不到還是醒了,看來他還是必須面對這個寂寞的世界么,沒有父母的疼愛、關注,沒有以薇的笑顏,一遍又一遍甜膩地叫著木野哥哥,一個百無聊奈的世界呵,磨人,又不結束的時段。
“咦,你醒了啊。”
木野杏左木訥地轉向聲源,一個妙齡少女甜笑地走了進來,端著一個潔白的小瓷碗。
她是誰?他的思維開始轉動,湖藍的眸子,顏色轉深。
“哦,你剛醒來,意識不是很清醒,也不愿意思考吧。”
少女笑著的臉白里透紅,“我叫水淼,那天發現你在醴泉邊,就把你帶回來了。”
木野杏左好像對她的介紹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盯著她看個不停。
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原始人?還是西方神話里的小精靈?
水藍的抹胸,將胸部緊裹,腰身由素帶纏束,連體的裙裾止于大腿,裙擺彭籠、翻飛,將一雙玉腿拉得纖細筆直,精美的束鞋,巧妙地縛住腳踝;靈氣逼人的裝束,讓沉淪死寂的人見了,眼睛都不得不豁然開朗,精神振奮。
水淼被他看得羞紅了秀頰,五官若精雕細琢的成品,靈動的明眸一作點綴,整張在藝術殿堂才能觀摩的花靨,散發著水波蕩漾的柔情,古語云“傳神之作,盡在阿堵之中。”怕是再精湛的畫技,也描摹不來這自然的神奇之作。
“你還是先吃飯吧,你昏迷的這一個月來,都還沒有進食。”
她仍然紅著臉,不過不再如先前的忸怩,習慣了似地,坐在床前的木椅上,抬起乳白的美臂,舀起一勺透明如珍珠的圓粒,放在小嘴邊輕吹一下,再伸到他的嘴邊。
“吃呀。”
她眨巴著大眼,用眼神示意他張開嘴巴。
木野杏左也沒有拒絕,就著她的手吃著食物,
“這是什么,很漂亮。”
透明得沒有污垢。
“是飯食啊,也是由水稻生長出來的,也就是你們說的米啊。”
“你們是誰?”
木野杏左微笑地問,沒有夾帶慣有的警覺,很少有人能夠讓他初次見面就這么放松的人,第一個是以薇,第二個是冰婳,那么她就是第三人了吧。
注意到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水淼明了他的話中之意,“我們?”
水淼躊躇著,猶豫著自己該坦白地告訴他還是選擇隱瞞。
“我們是精靈一族。”
還是告訴他好了,畢竟他有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的權利,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