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不管大家驚愕的神情，只是吩咐雪雁把這些奴籍給大家分了下去。紫鵑接過奴籍，再一看果然有自家爹娘兄弟的，果然是全家的奴籍都在這里，心中激動不已。其他的人都和紫鵑一樣，接過自己一家子的奴籍，翻看著，心中是格外的激動。一個婆子哆哆嗦嗦的問道：“姑娘，您、您、您真的把這些都給了我們了？”黛玉笑道：“當然都給你們了，紫鵑跟在我身邊幾年了，也識得幾個字，讓紫鵑看看可是不是你們的奴籍，再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我也好再想法子。”那婆子聽了黛玉的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通通磕起頭來，其他的人也跟著個婆子一樣，給黛玉磕起頭來，而且滿屋子都是啜泣聲。

其中一個叫張嬤嬤的，竟是放聲大哭，那份掩藏不住的辛酸讓大家都感得到。只見她對著黛玉磕了幾個頭后，回轉身站起來跑到屋子外面，又跪下磕了幾個頭，哭喊道：“女兒呀，女兒呀，你是沒有福氣呀，若是挺個幾年，我們有了姑娘的恩典，你就能稱心如意了呀。”說完更是抑制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知道事情的人，都陪著她落淚。過了好一會，那張嬤嬤又進得屋子來，跪下道：“姑娘這是天大的恩典，以后不管怎樣，我們就是粉身碎骨也會護著姑娘的，雖然姑娘把這張紙給了我們，我們還是姑娘的奴才，如果哪天做了對不起姑娘的事，天地也不容的。”黛玉道：“張嬤嬤，話不是這么說的，你們這些人每天里干這干那的，也是不容易的，更何況以后情勢不饒人，不知道我能不能護得了你們，與其以后你們受折磨，還不如現在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以后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你們也不用吃多少苦了。”

聽了黛玉的話，張嬤嬤道：“姑娘是世家千金，不知道我們做奴才的苦處，尤其是家生奴才，我那個苦命的女兒，就因為我們是家生的奴才，凡事都沒有自由，和她那表哥有緣無分，她的舅母嫌棄我們女兒是個奴才秧子，又說在大戶人家服侍的女孩子沒有一個干凈的，硬逼著那孩子娶了別的女孩子，我那個女兒含恨進了這府里，本來呆著也是不錯，沒想到那府里的大老爺為了巴結忠順王爺，硬逼著我那女兒過去做通房丫頭，還拿我們一家人威脅我那苦命的女兒。我女兒迫不得已答應了，就在入忠順王府的那天晚上，被那忠順王爺活活的折磨死了，可憐我那苦命的女兒，臨死連件衣服都沒有穿上，就那么赤條條的被送回了家，我們老兩口差點哭死，她那哥哥和兄弟也是干生氣沒有辦法。姑娘，如果我們不是家生奴才，我那女兒哪能就那么含冤走了。”

聽了張嬤嬤的話，大家都一致的點頭稱是。黛玉聽了張嬤嬤的話，也很是傷心，不過更感嘆于這些下人的情真意切。遂道：“那張紙已經給了你們，你們的去留也在于你們自己的心意。不過要告訴大家的是，以后瀟湘館的日子恐怕會很不好過，外面的風言風語也不會太少，你們跟了我這樣的主子也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所以今天告訴大家，如果覺得跟著我沒有什么意思，也可以回到榮國府里的，如果覺得服侍我也是好的，大家就留下來，再者想出去自立門戶的，我也放行，畢竟你們現在都是自由之身了，現在就看大家的意思了。”

聽了黛玉的話，大家都覺得格外的辛酸。今天發生的事情，大家多少都是知道了的，今天姑娘又這樣做，心里實在是感念黛玉的恩情，也明白了自己和家里人的月錢竟是比別人多很多，原來都是姑娘給的。姑娘孤苦伶仃在這里，身上帶的銀錢想也是不多的，又要管這十幾戶，月錢又是豐厚的，可真是難為姑娘了。今天，姑娘又把奴籍給了大家，讓自己做個選擇。其實賈府里的奴才大多是家生奴才，祖祖輩輩都是奴才的，黛玉的這個恩典可是太大了，這不僅是對他們個人的恩典，更是對子孫后代的恩典呀。

紫鵑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道：“姑娘……”隨著紫鵑，十幾個人又都跪了下來。黛玉道：“紫鵑，你們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紫鵑哭道：“姑娘，紫鵑一出生就知道，終身都是奴才，我的爹娘兄弟也都是奴才，姑娘今天把我們一家子的奴籍都送給了我，這是天大的恩典，紫鵑在這里給姑娘磕頭了，就是奴才的爹娘，兄弟姐妹侄兒侄女也都給姑娘磕頭了。”紫鵑說完砰砰砰的又磕了幾個頭。那些個小丫頭和婆子也都痛哭流涕的給黛玉磕頭。

黛玉道：“你們快起來吧，如果你們愿意呆在瀟湘館，就呆在瀟湘館，愿意走也可以走的，”一個婆子道：“姑娘的情意奴才們領了。不過我們既然是姑娘用那些無價寶換來了全家老少的自由之身，奴才們怎能忘恩負義，舍姑娘而去，姑娘放心，以后再聽到有人嚼姑娘的舌頭，奴才第一個不答應。”一個人領頭，大家也都說了起來。紫鵑跪在一邊想了想，道：“姑娘，您現在也不用攆我們，我們這些人一定盡自己的力量來護著姑娘的，就是舍了這條命，也是應該的。”

聽了紫鵑的話，黛玉笑道：“哪里就有你說的那么嚴重了。”紫鵑道：“姑娘，您今天說這些話，紫鵑明白姑娘的心思，不過，奴才們的心也都是肉長的，不能讓姑娘一個人委屈，紫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道姑娘看可以不可以。”

黛玉道：“不管是什么樣的主意，你還是起來說話的好。”紫鵑答應著站了起來。紫鵑站起來后，對那些站起來的丫頭婆子道：“以后但凡遇到了侮辱姑娘的話，也不用回那個，只管打了就是。不過就是打也要講究點手段，我們這里最低的也是三等的婆子和小丫頭。現在姑娘把奴籍都給了我們，我們都是平民的身份了，不過你們如果愿意，我們都還是姑娘的奴才。以后各位妹妹和大娘們，如果遇到說姑娘壞話的，就用高那個人一等的人來教訓她，不管是什么人，打了也就打了。萬不能有一點心慈手軟的。”聽了紫鵑的話，大家都笑著答應了。

看看這些人，黛玉心中有一絲溫暖，道：“不管怎樣，你們總不要吃虧才好，我也不在乎那些，有了委屈只管和我說，我倒要看看，以后的日子會是怎么樣的。至于你們愿意待在我身邊的我也不攆你們，不愿意呆在這里，出去也是可以的，以后的月錢我也是照常給你們大家的，你們也不要擔心才是。”

聽了黛玉的話，一個婆子笑道：“姑娘這是什么話，你已經把奴籍都給了我們了，這可是天大的恩典，我們雖然名義上不是姑娘的奴才，但情分上卻是誰都比不了的，我們心甘情愿的在這里服侍姑娘，那些月錢什么的倒是不用了，姑娘孤身在這里，以后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姑娘的錢還是自己放在身邊的好，以后用錢的地方可是多了。我們家里那些人，府里用就呆在這里，這府里不用，我們也可以自謀出路的，畢竟現在是自由之身，可是再好不過的了。請姑娘放心，我們這些人雖然沒有身家卻有一顆心在這里，我們一定會護著姑娘的，也請姑娘不要多心才是。”聽了那婆子的話，看大家都是一副贊同的模樣，黛玉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點點頭。紫鵑看黛玉有些累了，就讓大家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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